“第二次是新宠妃在我茶里下泻药。可这回不同,你救的不只是我,是天下百姓。”戚夫人继续说道。
殿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竹帘“哗啦”一响。林晓望着帕子上那片青山,想起抗旱时在田间见过的晚霞。
橙红的光漫过龟裂的土地,百姓们排着队往井里打水,桶与桶相撞的声响,比宫宴上的编钟还好听。
“其实我该谢你才是。”林晓把帕子小心收进袖中,“刚穿越过来时,我总觉得这宫墙像笼子。是你在花园里和我说‘阿姊,别怕,我们互相作伴’,是你在我被吕雉刁难时往我妆奁里塞蜜饯,是你在我想现代家人时陪我数星星。”她喉咙发紧,“这三年,要没有你……我大概早撑不下去了。”
戚夫人突然扑过来抱她,发丝间的珠钗蹭得林晓脸颊发痒:“阿姊总说这些。我从前总觉得,在这宫里,除了如意,再没什么可指望的。可现在……我有阿姊,有能说真心话的人,比得陛下十车赏赐都强。”
殿外传来小桃的声音:“夫人,樱桃酪炖好了。”
戚夫人忙擦了擦眼睛,起身去端瓷盅:“你最爱的樱桃酪,我让厨子多放了蜜。”
林晓接过盅,看那粉白的酪上浮着两粒樱桃,忽然想起去年此时,两人躲在御花园的假山里分食蜜枣。
那时吕雉的眼线还没那么紧,戚夫人的腰肢还没被愁绪勒得那么细。
“对了,前日去看如意,那孩子又长高了。”林晓舀起一勺酪,甜得人心里发暖,“他拉着我问‘阿姨,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去看小马驹’,我应了他,等麦收了就带他去上林苑。”
“这孩子最黏你。”戚夫人托着腮笑,“上回我给他讲《诗经》,他歪着脑袋说‘阿姨讲的故事比母妃好听’,倒把我气笑了。”
阳光透过窗纸斜斜切进来,在两人裙角织出片金斑。林晓望着帕子上的井,忽然觉得那些针脚不是丝线,是时光的网,把她们在这深宫里的岁月,细细密密地缝在了一起。
“阿姊。”戚夫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若是有日你要回现代……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想知道,你说的‘高楼’是不是比未央宫还高,‘汽车’是不是比八骏车还快。”
林晓一怔。这些日子她总在夜里望着月亮发呆,现代的父母、电脑、奶茶店的霓虹灯,像团揉皱的绢帕,在记忆里时隐时现。可此刻握着戚夫人温软的手,她忽然有些害怕。
怕说了实话,会惊碎这难得的温暖。
“等以后吧。”她轻轻回握,“等汉朝更太平些,等如意长大些,等……我们都不那么忙了。”
戚夫人没再追问,只笑着舀了勺酪喂她:“那我可要记着阿姊的话。”
风又起时,荼蘼的花瓣落在帕子上,恰好落在那片云上。林晓望着帕子,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比穿越更珍贵。
是深夜里递来的热粥,是被诬陷时坚定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