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只看了一眼便屏住呼吸。
那玉色与她丢失的云纹佩一模一样，断口处还凝着暗红的血。
快宣尚药局！她按住春桃的人中，转头对戚夫人道，夫人可曾见她与什么人说过话？
戚夫人摇头：春桃最是本分，连御花园都少去……许是前日替我送了封帖子去长信宫？
长信宫。林晓与樊哙对视一眼，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是夜，长信宫的烛火映着吕雉苍白的脸。她望着跪在下首的深青身影，指尖掐进了檀木案几：你说那玉佩在春桃手里？
回娘娘，林晓的云纹佩被小人用假玉换了，真的此刻正埋在承露轩后园的老槐树下。神秘人声音沙哑，面上覆着半幅玄色面纱，只露出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那春桃不过是被迷了魂，待她醒转，自会说看见林晓往参汤里下毒……
够了。吕雉突然冷笑，你倒是算得周全。可你说能彻底扳倒林晓，若再像前回谋反案似的露了马脚……
娘娘难道忘了？神秘人抬起手，袖中滑出半枚青铜虎符，前朝太仆的印信，当年随少帝流落民间的玉螭，还有……他指节叩了叩案几，林晓那套说辞，若让满朝文武知道她是从两千年后穿来的……您说，陛下还会当她是贴心小棉袄么？
吕雉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早怀疑林晓来历蹊跷，却从未想过这层。
若坐实了妖人乱国的罪名，莫说义女，林晓连命都保不住。
三日后，承露轩的梅花宴。神秘人起身，玄色面纱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半张刀刻般的脸，左颊有道旧疤从眉骨贯至下颌，娘娘只需按兵不动，剩下的……交给在下。
林晓在椒房殿的案前坐到三更。案上摊着春桃的碎玉、匿名信，还有她亲手画的近半月异常事件时间线。烛火忽明忽暗，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团扭曲的墨。
姑娘该歇了。阿桃端着安神汤进来，樊哙将军留了话，说今日起每夜派十名羽林卫守在殿外。
林晓喝了口汤，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汤盏落地，深褐色的汤汁在青砖上洇开，散出股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阿桃！她死死攥住侍女的手腕，这汤……是谁送的？
阿桃的脸瞬间惨白：是……是尚食局的王嬷嬷，说姑娘近日劳神，特意炖了百合莲子汤……
林晓的后背沁出冷汗。她望着地上的汤渍，终于确信。
这不是吕雉惯用的小打小闹，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宫墙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林晓走到窗边，望着深不可测的夜色。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就要来了。
秋夜的风裹着桂香钻进偏殿的雕花窗，林晓对着烛火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案几上堆着的旧卷宗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