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赤眉军败了,他便隐姓埋名进了太常寺,一藏就是二十年。张良继续说道。
林晓盯着画像,后颈泛起凉意。她忽然想起昨日在御花园遇见的老园丁。
那老人佝偻着背修剪绿梅,她经过时,老人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剪刀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看见老人腕间有道狰狞的刀疤,形状像极了赤眉军特有的火焰纹。
陈默现在何处?她霍然起身,腰间的玉坠撞在案角,发出清脆的响声。
被流放去了交趾。张良却摇头,但前日负责押送的校尉来报,陈默在途中暴病身亡,尸首已经火化。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暴病?交趾那地方,就算真病死,也该有个大夫的诊断书。可那校尉说,是当地的里正帮忙烧的尸。那里正,正是陈默当年在赤眉军的手下。
林晓突然抓住张良的衣袖:先生,昨日我在御花园遇见个老园丁,他腕上有火焰疤……
是周九。张良打断她,十年前他因偷摘宫里的果子被打,我替他求过情。后来才知道,他是陈默的表弟。上个月他突然说要告老还乡,我留了个心眼,让人跟着他回了老家。他老家的地窖里,藏着半箱赤眉军的暗号密信。
殿外的更漏敲了三更,林晓感觉有张无形的网正在收拢。她想起吕雉昨日在御花园遇见她时,眼里闪过的那丝得意。原来吕雉不是主谋,不过是被陈默当枪使的棋子。陈默要的,是借吕雉的手除掉她这个汉帝心腹,再煽动宫变,搅乱朝局。
那陈默现在人在哪里?她攥紧帕子,金线扎得掌心生疼。
张良指了指窗外的月亮:就在宫里。
林晓猛地转头,烛火在她眼底晃出一片惊涛。
前日我让夏侯婴查了宫禁记录,这两个月有三个外臣因事进宫,其中一个是给太后送药材的老医正……张良翻开最后一本卷宗,里面夹着张画像,画中老人六十余岁,灰白的胡须间杂着几缕黑,左眼角有颗朱砂痣,他叫孙伯年,表面是长安城外的医户,实则是陈默的师父。当年赤眉军的暗号密信,都是他帮忙誊写的。
林晓突然想起昨日傍晚,她在回廊遇见的老医正。老人捧着药箱往吕雉宫中去,经过她时,故意踉跄了一下,药箱里掉出几味药材。她帮忙捡时,瞥见药箱底层压着半张纸,纸上画着完整的红牡丹。
今日午后,孙伯年又进了宫。张良的指尖重重按在画像的朱砂痣上,他说要给太后送新制的安神丸。
殿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烛火忽明忽暗。林晓望着画像上老人阴鸷的眼神,终于明白这些日子的怪事从何而来。陈默根本没死,他易容成了孙伯年,就藏在吕雉宫里!
先生,我们得立刻去见陛下!她抓起案上的卷宗就要往外走,却被张良按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