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的伤脚蹭在石头上,血珠溅在青石板上,晕开一片暗褐。
身后的水声越来越近,陆明川甚至能听见那东西爬上岸的鳞片摩擦声。
他眼角瞥见左侧有个树洞,足够藏下两个人,便拖着苏然扑了进去。
树洞里弥漫着松脂的香气,比外面温暖些。
苏然蜷缩在他怀里,浑身发抖。
陆明川捂住她的嘴,听见那东西的鼻息擦过树洞外的青苔,粗重得像风箱。
过了不知多久,声音终于远去,苏然才敢小声说:“我们……是不是快到遗迹了?”
陆明川摸出怀里的罗盘。
这次指针不再乱转,而是稳稳指向东北方。
他盯着苏然苍白的脸,把到嘴边的“可能更危险”咽了回去:“再走半个时辰,要是还找不到路,我们就原路返回。”
苏然点点头,却偷偷把他的手往自己伤口上按。
陆明川这才发现,她的血已经把他的衣袖染透了,而伤口周围的皮肤正在泛青。
一声鸟鸣清亮婉转,陆明川抬头,看见雾里有只朱红色的鸟飞过,尾羽长如丝带,像传说中的凤凰。
它掠过树冠时,浓雾突然散开一线,露出前方若隐若现的飞檐。
是古建筑的屋脊。
“看!”苏然指着那个方向,眼睛亮得惊人,“那是不是遗迹?”
陆明川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飞檐上的瓦当刻着饕餮纹,在雾里若隐若现,像一双双注视着他们的眼睛。
晨雾未散时,陆明川和苏然已在森林里走了两个时辰。
树冠层漏下的光斑像碎金,却融不化周遭的阴寒。
苏然的登山靴踩过腐叶堆,发出湿软的声响,她缩了缩脖子:“这林子怎么比凌晨还冷?我后颈直冒凉气。”
陆明川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他们本想沿着溪流找回去的路,可这森林像张活的网,转着转着连溪水声都听不见了。
他攥紧指南针,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别疑神疑鬼……”
话音未落,脚腕突然被什么缠住,他踉跄着向前栽去,惊呼声撞碎了林子里的死寂。
“小心!”苏然扑过来要拉他,却见脚下藤蔓骤然绷直。
那根本不是自然生长的野藤,而是用某种兽筋搓成的绳索,表面裹着腐叶伪装。
两人同时坠向地面,眼前黑影一晃,耳边响起“咔”的断裂声,等视线重新清晰时,他们已跌进一个半人深的土坑。
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然倒抽冷气,后腰撞在坑底凸起的岩石上,疼得她蜷成虾米。
陆明川压在她身侧,勉强用胳膊垫了下她的头,自己后背却重重磕在什么尖锐物上。
他倒吸一口凉气,侧头望去,心瞬间沉到谷底。
坑底散落着七八根半人高的尖木,表层结着暗褐色的痂,不知是血还是树胶,离他左肋最近的那根,尖端正戳在他刚才躺的位置。
“苏然?”陆明川声音发颤,伸手去摸她的手腕。
苏然抓着他的手坐起来,发梢沾着泥土:“我没事,这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