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后仰去,陆明川本能地拽住她的手腕,却感觉掌心一湿。
是血。
“你受伤了?”
他蹲下身,借着雾中透下的微光,看见苏然左脚的绣鞋裂开一道口,脚踝上有道细长的伤口,正往外渗血。
血珠滴在泥土上,竟腾起几缕青烟,在雾里散成淡紫色。
“这土……有毒?”
苏然倒吸冷气,想把脚抽回来,却发现鞋底黏在地上,像被无形的胶水粘住。
她的脸瞬间煞白,“陆明川,我动不了!”
陆明川的心沉到谷底。
他握住苏然的脚踝,用力一拔,绣鞋“刺啦”一声被扯断,露出染血的袜底。
而刚才粘住她的地方,泥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翻涌出无数细小的红虫,每只都有指甲盖大,背甲泛着金属光泽。
“跑!”陆明川抱起苏然就往反方向冲。
红虫群嘶嘶作响,像沸腾的热油,在他们身后追了两步,却在碰到藤蔓区时停住,缩回泥土里。
两人跌坐在一棵老槐树下,苏然的呼吸撞在他颈窝,热得发烫:“那、那是什么虫?我小时候在云南见过旱蛭,可没这么大……”
“别说话。”陆明川按住她的嘴。
不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比刚才的低鸣更近了。
雾似乎更浓了,十米外的树干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他摸到苏然后背的冷汗,浸透了他的中衣,“等会儿不管看见什么,跟着我跑,别回头。”
苏然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那里的心跳快得像擂鼓:“我不怕。”
陆明川他抽出断剑,剑尖挑开缠在树上的野蔷薇:“走,往有水流声的方向。古人扎营都靠河,说不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水流声是刚才就听见的,细细的,像有人在吹埙。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约莫一刻钟,雾忽然散了些,露出前方一块青石板。
石板半埋在土里,刻着模糊的云纹,边缘爬满青苔。
陆明川蹲下身,用剑刃刮开青苔,露出一行小篆:“太初元年,封镇恶之物于北林。”
“太初是汉武帝的年号。”
苏然凑过来,伤口还在渗血,但眼睛亮了,“说明这林子在汉朝就有记载!可能和天命玺……有关系?”
陆明川刚要说话,水面突然炸开一声响。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二十步外的小潭里,浮起个青灰色的影子。
那影子有牛犊大小,背脊上长着鳞片,正缓缓朝他们游来,嘴边的触须滴着黏液,在水面拉出银亮的线。
苏然的指甲掐进他胳膊:“那是……鳄鱼?”
“不是。”
陆明川只觉得的喉咙发紧。他见过博物馆里的古生物化石图册,这东西的头骨更尖,眼睛长在头顶两侧,“像……像《山海经》里的‘肥遗’,说是一出现就有大旱。但那是蛇啊。”
“管它是什么!”
苏然拽着他往反方向跑,“快点跑啊!”
两人在雾里跌跌撞撞,那把断剑不知何时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