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陆明川看见苏然眼眶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刚才那支箭……她声音发颤,差半寸就扎进你心脏了。
所以得谢谢你推我那把。陆明川扯了扯她湿哒哒的衣袖,走,找地方换衣服。天亮前,我们得离营地二十里。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林子深处走,背后传来营地方向的鸡鸣。陆明川回头望了一眼,火把的光已经变成了几点星火。他摸了摸怀里。
那里还藏着从遗迹里拓下的符文拓片,还有苏然塞给他的半块桂花糕,是今早牢头送的断头饭。
等找到天命玺,苏然突然说,我们要在上面刻陆明川苏然到此一游
陆明川笑了,伤口的疼都轻了几分:好,刻大点,让两千年后的考古队头疼去。
月光透过树叶,在他们脚下铺出一条银路。远处传来狼嚎,可他们谁都没怕。
只要彼此在身边,这乱世再凶,也总能闯过去。
陆明川的呼吸几乎要撞破喉咙。他拽着苏然的手腕,在山林里跌跌撞撞地跑,枯枝在脚下发出脆响,像极了追兵的脚步声。背后的火把光忽明忽暗,士兵的吆喝声混着夜枭的啼鸣,在树影里织成一张密网。
往左边!苏然突然踉跄,被一块凸起的岩石绊得往前栽。陆明川反手揽住她的腰,两人撞进一丛灌木里,刺枝刮过脸颊,火辣辣地疼。他侧耳听了听,追兵的脚步声似乎远了些,可后颈的冷汗仍顺着衣领往下淌。
这是他们逃出来的第七个转弯,他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小苏,你还行吗?陆明川压低声音。月光从叶缝漏下来,照见苏然苍白的脸。她的左脚踝肿得像发面馒头,刚才翻墙时被尖刺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深灰的裙角沾着草屑和泥点。
别……别停下。苏然攥住他的袖口,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他们……他们说要把我们当奸细砍头……她的尾音发颤,像被风吹散的蛛丝。陆明川这才注意到,她的右手还紧紧攥着从牢房里顺来的半块碎瓷片。
那是他们唯一的。
山林的夜比荒野更冷。陆明川扶着苏然往高处挪,松针的气味混着潮湿的泥土味往鼻子里钻。突然,前方的岩壁上出现一道黑黢黢的裂缝,像野兽半张的嘴。他眼睛一亮:山洞!
两人猫着腰钻进去,霉味扑面而来。苏然靠在洞壁上,膝盖一软滑坐在地,痛得倒抽冷气。陆明川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地擦亮,昏黄的光映出洞顶垂着的石笋,地上铺着层薄灰,还有几枚不知什么动物的骸骨,白森森的。
应该……暂时安全了。陆明川蹲下来检查她的脚踝,手指刚碰上去,苏然就疼得缩了缩。他解下自己的外袍,撕成条儿给她包扎,这伤得找草药,不然要发炎……
嘘……苏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