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川扯着嗓子喊,趁机退到西耳室的暗角。他能听见百夫长骂骂咧咧地让士兵跳坑灭火,能听见陶俑被撞碎的脆响。
那是苏然和张良在殉葬坑动手了。
火越烧越旺,烟呛得陆明川直咳嗽。他摸了摸怀里的短刀,这是最后一招。如果追兵冲破石梁……他咬了咬后槽牙,目光扫过暗角里那个半人高的石瓮——里面装的是防潮的生石灰,混着火油……
突然,西耳室的后墙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陆明川眼睛一亮。
是张良的暗号。他抓起石瓮砸向火堆,生石灰遇火炸开,白蒙蒙的烟雾瞬间弥漫整个耳室。他趁机钻进后墙的密道,密道里有根麻绳垂着,是苏然特意留的。
追兵的喊杀声渐渐远了,陆明川顺着麻绳往下滑,落在松软的泥土上。头顶的密道入口被落叶盖住,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照见前方两个身影。
苏然正踮着脚给张良理被树枝勾乱的衣襟,看见他过来,猛地扑进他怀里。
我就知道你死不了。她抽抽搭搭地说,眼泪把他前襟都打湿了,张良先生说引魂道出口在乱葬岗,我们得赶紧……
先看看这个。张良举起裹着天命玺的麻布,月光下,玉玺表面浮起淡金色的纹路,像活的江河在流动,它在高兴。
陆明川擦了擦苏然的眼泪,握住她的手。远处传来追兵的喊叫声,在夜风里显得格外遥远。他摸了摸怀里还带着余温的火折子,突然笑了:走,回现代写论文去。
三人转身往山林深处走去,月光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三枚小小的棋子,在历史的棋盘上,终于走出了关键的一步。
腐臭的湿气裹着冷汗浸透陆明川的后背,他攥着苏然的手腕在狭窄的密道里狂奔,耳后是追兵撞开石门的轰然巨响。密道顶的石屑簌簌落下,不知是追兵的铁器敲击,还是他们自己的脚步震落的。三天前他们在墓穴里设置的绊马索和落石陷阱已经阻挡了两拨人,但第三批追兵显然学乖了,直接用蛮力砸开了机关门。
往左!张良的羽扇尖点向石壁上一道半人高的裂缝,当年修建墓穴时为防盗墓贼留的应急出口,只能容一人通过。他话音未落,身后传来箭矢破空的锐响,一支三棱箭擦着苏然的发梢钉进石壁,尾羽还在剧烈颤动。
苏然倒吸一口冷气,陆明川的手掌下意识护在她后颈。这是他们逃出牢房后第七次遇险,她的裙摆早被石壁刮得破破烂烂,小腿上有道半寸长的血痕,是刚才爬过石堆时被碎陶片划的。我没事。她抬头对陆明川笑,可额角的冷汗出卖了她,你先过,我跟着。
密道裂缝里霉味更重,陆明川弓着背挤进去时,手肘撞在凸起的钟乳石上,疼得闷哼。等陆明川转身拉苏然,才发现苏然的白衬衫前襟洇了一片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