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深褐色木桌上洇出几个斑驳的水痕。
林宇揉了揉发酸的后颈,面前摊开的照片上,穿真丝睡裙的女人正往陌生男人怀里钻。
这是他这个月接的第七单婚外情调查,相机快门声里全是鸡毛蒜皮的狗血。
墙角的旧风扇“吱呀”转着,带起一阵霉味。林宇伸手拨了拨,风扇叶突然卡住,发出刺耳的嗡鸣。他扯过椅背上皱巴巴的格纹衬衫搭在椅靠,露出左臂那道从肘弯到手腕的疤。
三年前在市局追毒贩时,被碎玻璃划的。当时局长拍着他肩膀说“立了功”,可后来毒枭的律师不知从哪弄来不在场证明,案子就那么糊里糊涂结了。林宇盯着疤上泛白的纹路,喉结动了动。
他讨厌这种“差不多就行”的正义。
电话铃响得突兀。林宇抄起听筒,尾音还带着点不耐烦:“林氏侦探社,林宇。”
“林先生,我想委托您查一件旧案。”对方是个中年男声,嗓音压得很低,像隔着层毛毡。林宇坐直身子,食指无意识敲着桌沿。
这是他当警察时养成的习惯,听出话里有料时就会这样子。
“1985年刘邦墓穴被盗案,天命玺的下落。”
林宇的指节顿住了。
他记得那起案子,当年他还在上高中,新闻里说考古队在芒砀山发现疑似刘邦早期墓葬,结果开掘前一晚遭了盗,最值钱的“天命玺”至今没找到。
后来警方抓了个叫赵老大的盗墓贼,判了十年,但玉玺始终没追回,成了悬案。
“半小时后,人民公园西门口,穿灰风衣的男人。”
电话挂断前,对方补了句,“别让我等。”
林宇扯过搭在椅靠的衬衫套上,随手把婚外情照片塞进抽屉。
抽屉缝里露出半截褪色的警徽,是他辞职那天从警服上扯下来的,金属边缘硌得手背生疼。
他“咔嗒”关上抽屉,抓起桌上的黑皮笔记本,出门时撞翻了凉透的咖啡杯,深褐色液体在地板上洇开,像块凝固的血渍。
人民公园的梧桐叶被雨打湿,贴在灰砖墙上。
林宇站在西门口,看手表指针划过三点零五分。
迟到五分钟,是试探。
“林先生。”
身后传来声音。林宇转身,面前站着个穿灰风衣的男人,领口竖得老高,只露出半张脸,眼尾有道刀疤,从眉骨斜贯到下颌。
他递来个牛皮纸袋,触感沉得反常:“资料都在里面,查到玉玺下落,再加五十万。”
“先看资料。”
林宇没接,“我需要知道委托人是谁。”
刀疤男笑了,笑声像砂纸擦玻璃:“林先生当警察时就爱打破砂锅,现在当侦探倒改了?”
他突然凑近,林宇闻到股陈年烟草味,“您只需要知道,有人想让这案子见光!”
林宇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温度,像两口深井,井里沉着他不想知道的秘密。
他接过纸袋,指尖触到封条上的火漆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