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只盘着的螭龙,纹路和汉代瓦当上的一模一样。
回到办公室时,雨已经停了。
林宇锁好门,把资料倒在桌上。
最上面是张泛黄的报纸,头版标题刺目:《芒砀山汉墓惊现盗洞 千年玉玺不翼而飞》。
照片里的盗洞黑黢黢的,像只倒扣的棺材。
底下是叠审讯记录,墨迹晕开的地方写着“赵全有(绰号赵老大)”“团伙作案”“拒不交代玉玺下落”。
林宇翻到最后一页,结案报告上的日期是1986年3月12日,签名栏龙飞凤舞签着“孙茂才”。
他记得这名字,当年是省考古所的副所长,后来成了文物界泰斗。
“有意思。”
林宇摸出钢笔,在“孙茂才”三个字上画了个圈。
笔记本上的字迹逐渐密集:赵老大口供里提到“有文化的先生指点位置”,但卷宗里没提这个人是谁;盗墓团伙五个人,最后只抓了赵老大,其余四个“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的人,怎么会在审讯记录里连名字都没留?
他翻到资料最底下,是张模糊的照片。
照片里的玉玺四寸见方,螭纽上缠着云纹,印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
和传说中的传国玉玺不一样,但林宇记得史书记载,刘邦起义时曾铸“天命玺”祭天,后来下落成谜。
窗外的天阴得更沉了,风掀起百叶窗,吹得资料哗哗响。
林宇按住照片,指腹蹭过玉玺的纹路,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毒枭。
当时他在毒贩老巢翻出本账本,上面记着和“孙”姓人物的交易,结果转天账本就不翼而飞。
他盯着照片上“孙茂才”的签名,喉结动了动。
有些事,当年没查明白,现在或许能补上。
他合上资料,起身拉开抽屉。
那枚褪色的警徽还躺在里面,金属表面映着他的脸。
林宇伸手摸了摸,指尖被棱角硌得生疼。他关紧抽屉,转身抓起外套,墙上的案件线索板“哗啦”掉下来。
婚外情、寻猫、追债,那些他曾经觉得“差不多就行”的案子,此刻散了一地。
“该干点像样的了。”
林宇低头捡起“天命玺”的照片,对着光仔细地看着。
雨又开始下了,水滴在玻璃上蜿蜒,把照片里的玉玺晕成团模糊的光。
他把照片塞进内袋,摸出手机给陈警官发了条消息:“老陈,帮我调1985年芒砀山盗墓案的原始卷宗。”
手机屏幕亮起,回复很快跳出来:“你又要捅什么马蜂窝?”
林宇笑了,指腹重重按在“发送”键上。
他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想起赵老大审讯记录里最后一句话:“玉玺?我根本没见着!是有人拿我们当枪使!”
风卷着雨丝扑进来,吹得桌上的报纸哗哗作响。
林宇扣上外套,锁好办公室的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把出鞘的刀,朝着黑暗里未知的真相,狠狠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