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又起了,林宇把西装外套裹紧些。
他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火星在暮色里明灭。
烟雾模糊了视线,却让思路更清晰:赵老大说自己被顶罪,档案里的漏洞,孙茂才的影子……
这案子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通的盗墓案,更像个精心织就的网,把真相和玉玺一起困在了1985年的尘埃里。
“得找到赵老大。”林宇低声喃喃道。
他掐灭手中的烟头,火星四溅,在黑暗中短暂地闪耀了一下,随后便被黑暗吞噬。
林宇站起身来,走到楼下,他站在车旁,手中紧握着车钥匙。
他的脑海中闪过委托信里的最后一句话:“天命玺若现世,必掀惊涛。”
而他,已经摸到了那根藏在涛底的线。
林宇把电动车停在巷口时,手机屏幕上的导航坐标显示“已到达目的地”。
他抬头望了眼头顶晾衣绳上飘着的破秋裤,又低头核对地址。
37号院西厢房,门牌号被锈迹糊成了模糊的“3”和“7”,像块没擦干净的墓碑。
巷子里飘着馊了的泔水味,墙皮脱落处露出砖红色的内里,像老人裂开的牙龈。
几个光脚的小孩追着条瘸腿的黄狗跑过,踢飞的石子砸在林宇的皮鞋上,他蹲身捡起石子时,瞥见墙根有团皱巴巴的烟盒,是八块钱一包的“红塔山”,和他在档案馆查到的赵老大当年的消费记录吻合。
西厢房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股霉味,混着点中药的苦。
林宇抬手敲门,指节刚碰到门板,里面就传来椅子倒地的声响。
他后退半步,盯着门楣上褪色的“福”字,听见屋里有人小声骂了句“操”,接着是拖沓的脚步声。
门开了条缝,露出半张脸。
赵老大比林宇想象中更瘦,腮帮子凹成两个坑,左眉骨有道旧疤,从额头斜斜划到颧骨,像条趴在脸上的蜈蚣。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夹克,袖口磨得发亮,露出里面起球的秋衣。
“找谁?”
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擦玻璃,眼神在林宇脸上剜了两刀,又迅速移开,扫向巷子深处。
林宇掏出证件夹,翻到私家侦探执照那页,举在两人中间:“赵师傅,我叫林宇,受委托调查1985年刘邦墓盗墓案。想跟您聊聊当年的事。”
赵老大的喉结动了动,门“砰”地关上了。
林宇听见门闩滑动的脆响,刚要再敲,门板后传来闷声:“走!我不跟警察说话!”
“我不是警察。”
林宇把证件贴在门上,“您看清楚,私家侦探。警察当年定您的罪,我现在是来查他们错没错的。”
门里没动静。
林宇蹲下来,从门缝看见赵老大的影子在地上晃了晃,然后是拖鞋蹭地的声音。
他摸出烟盒,抽出根“中华”,用鞋底碾碎了,粉末从门缝漏进去:“赵师傅,我这儿有盒老烟,1985年产的‘大前门’,您尝尝?当年您在工地搬砖,收工后总蹲在砖堆上抽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