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纸上,孙茂才三个字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墨迹几乎要渗穿纸张。
他摸出打火机,点了支烟,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顺着喉咙烧进肺里。
这是他当警察时落下的毛病,越是需要理清思路,烟瘾越大。
电脑在墙角发出提示音,他的黑客朋友帮他调取的孙茂才个人资料发来了。
林宇掐灭烟头,凑到电脑前。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青,资料里的信息像潮水般涌来:孙茂才,1952年生,祖父孙伯庸是民国时期着名考古学家,父亲孙怀瑾曾任省考古所所长;1977年恢复高考后首批考入北大考古系,1982年分配至市考古研究所,现任副所长;发表论文《汉代玺印制度考》《论高祖陵寝建制》等二十余篇,参与发掘项目十余个……
学术新星,根正苗红。
林宇低声念出资料里的评价,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1985年的考古所工作日志。
屏幕上跳出一行行密密麻麻的记录,他的瞳孔突然缩紧。
1985年7月15日至17日,孙茂才的行程栏写着赴西郊汉墓群调研,可同一天的盗墓案现场勘查记录里,警方却在7月16日凌晨接到群众举报,赶到时墓穴已被洗劫一空。
三天调研,正好撞上案发时间。
林宇摸出钢笔,在笔记本上画了条时间线:盗墓案发生在7月16日凌晨,孙茂才的调研记录却显示他7月15日下午抵达汉墓群,7月17日返回。
中间有整整二十四个小时,足够他指挥盗墓,再清理现场。
他抓起桌上的案件照片,照片里的墓穴盗洞边缘有清晰的鞋印。
42码,皮质底,和孙茂才档案里体检表上记录的脚码完全吻合。
林宇的拇指摩挲着照片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当年的办案记录里,这双鞋印被归为不明人员遗留,如今看来,倒像是孙茂才故意留下的破绽,或者……他根本没把这些泥腿子的案子放在眼里。
电话突然响了,是周姐,市档案局的老熟人。
林宇接起来,对方的声音带着股子急:小宇,你要的孙茂才85年工资单我调出来了。那会儿他月工资五十八块六,可同年十二月,他在向阳路买了套七十平的房子,花了三千二。
林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1985年,普通工人月工资不过三四十块,三千二足够买半条街的自行车。
周姐,购房合同上写的付款方式?
现金!
周姐压低声音,我查了银行流水,他账户里当月突然多了笔三千五的存款,来源写着学术奖金,可所里同期根本没发过这种奖。
挂了电话,林宇站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的霓虹灯开始次第亮起,红色的福来茶楼招牌在玻璃上投下暧昧的光晕。
他想起赵老大说孙茂才总说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