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大放下凉白开继续说道:“警察说我们是盗墓贼,可我们连墓里长啥样都没看全!孙茂才呢?他现在是考古专家,电视上坐着讲文物,报纸上登他的事迹!
林宇感觉喉咙发紧。
他见过太多被岁月掩埋的冤案,但当受害者的血泪就这么摊在眼前时,仍像被人攥住了心脏。
赵叔,您有证据吗?
林宇轻声问,比如孙茂才联系你们的凭证,或者他当时的证词?
证据?
赵老大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蹲大牢时,媳妇跟人跑了,闺女嫌我丢人,断绝关系。我出来后去考古所找孙茂才,他说你认错人了,保安把我轰出来。我去局子里翻案卷,人家说当年的档案早归档了。归档?归档就是锁在档案馆的铁皮柜里,烂成渣都没人看!
赵老大突然站起来,踉跄着走向里屋,再出来时手里攥着个布包。
解开层层布片,露出枚生锈的铜戒指,戒圈内侧刻着字。
老周的婚戒,他被押走前塞给我的。
赵老大把戒指按在林宇手心里,小同志,我这把老骨头活不了几年了,就想在闭眼之前,让那孙子遭报应。你要是能查到真相……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就算……就算我给老周他们磕个头。
窗外的暮色漫进屋子,把赵老大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宇握着那枚戒指,能摸到内侧的刻痕硌着掌心。
那是老周用锉刀自己刻的,歪歪扭扭,却比任何证词都滚烫。
赵叔,林宇把戒指小心包好,我一定查到底。
赵老大望着他,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灯。
老式挂钟在墙面上敲了七下,林宇推开通往办公室的玻璃门时,暮色正顺着百叶窗的缝隙淌进来,在深褐色的木地板上织出一片斑驳的金网。
他左手拎着从赵老大家带回来的皱巴巴的塑料袋。
里面装着赵老大塞给他的半盒红塔山,右手攥着个牛皮纸档案袋,边角已经磨得起了毛边,是下午在档案馆复印的1985年盗墓案卷宗。
转椅在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林宇坐定后,把档案袋往旧木桌上一倒。
照片、审讯记录、现场勘查报告像被风吹散的落叶,铺了满桌。
他摘下那副磨损的黑框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上的灰,目光落在最上面一张泛黄的审讯笔录上。
赵老大的签名歪歪扭扭,墨迹晕开成个小团,像块没擦干净的泪渍。
孙教授……那个戴眼镜的斯文人,总说自己是考古的,懂规矩。
赵老大傍晚时的话还在耳边嗡嗡响。他蜷缩在霉味刺鼻的破沙发里,枯瘦的手指捏着林宇递的烟,火星子在皱纹里明灭,我们就是给他打打下手,挖出来的东西全让他拿走了。后来警察来抓人,他倒说从没见过我们。
林宇把赵老大的口供复印件推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