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看过去时,窄巷里只剩孙正雄。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又点了支烟,火星在暮色里明灭。
这次等来的是个穿灰夹克的中年女人,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化着浓妆的眼睛。
她从随身的羊皮包里取出个锦盒,掀开时林宇瞥见抹幽蓝。
是战国时期的错金银带钩,纹路里嵌的绿松石泛着妖异的光。
上周说的那件。
女人的声音带着江浙口音,您要的高古玉,我托人从洛阳带出来的。
孙正雄的指尖在锦盒边缘敲了敲:带钩可以留,玉的事……
他顿了顿,我爸说最近风声太紧,先压一压。
女人的眉头皱成个结:孙老板,我们道上混的最忌言而无信……
五千。
孙正雄截断她的话,从西装内袋摸出支票簿,买你这带钩,多的算封口费。
女人的手指在锦盒上捏得发白,最终还是抓过支票塞进口袋:行,我再等你半个月。
她转身时,围巾滑下来一角,林宇瞥见她后颈有道暗红的疤痕,像条扭曲的蜈蚣。
七点四十,第三拨人来了。这次是两个穿工装裤的年轻男人,抬着个蒙了油布的木箱。
孙正雄迎上去时,林宇注意到他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扣。
这是他在第7章观察时记下的小动作,每次遇到重要交易,孙正雄都会有类似的习惯性紧张。
轻点!
其中一个年轻人压低声音,这玩意儿磕了角,您赔得起?
孙正雄没接话,跟着他们进了商行。
木门闭合的瞬间,林宇看见门内的伙计快速拉上了雕花窗的布帘。
整栋楼的灯光暗了两秒,又重新亮起,像是某种暗号。
林宇摸出裤袋里的笔记本,笔尖在纸页上沙沙作响:19:05,黑夹克男,可疑青铜器;19:23,灰夹克女,错金银带钩;19:40,工装男二人组,木箱……
林宇突然停住笔,想起赵老大说过的当年墓穴里丢了最要紧的天命玺,又在旁画了个重重的问号。
楼下茶客陆续离座,老板娘开始收桌椅。
林宇看了眼手机,已经八点十分。他正打算结账离开,就见孙正雄从商行里出来,手里多了个皮质公文包。
他站在台阶上仰头望了望,目光恰好扫过茶语轩的窗户。林宇的后背瞬间绷直,下意识把脸埋进报纸。
那是份三天前的《晨报》,头版标题还在说本市加大文物保护力度。
老板,打烊了。
老板娘的声音从楼下飘上来,您这茶都续了三回,要不再给您……
林宇把报纸折好,摸出张百元钞票压在杯底:不用找了。
他拎起帆布包往楼下走,经过柜台时瞥见老板娘盯着钞票笑。
那是他故意多给的,就为换个的点头。
出了茶语轩,晚风卷着凉意钻进衣领。
林宇拐进巷口的便利店,假装看货架上的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