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飘起茶叶的清香,混着檀木熏香,反而让孙正雄胸口发闷。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滚水烫得舌尖发麻。
最近半个月,总有些不对劲的苗头:上周三,他在老码头的私仓来了批生面孔,说是质检局的,翻了三小时货单;前天下午,常来扫货的澳门赌客陈老板突然取消了明代宣德炉的订单,只说风声紧;最蹊跷的是今早,他在地下车库发现自己那辆迈巴赫的右后轮挡泥板有道新鲜划痕。
他记得很清楚,昨晚停车时绝对没蹭到墙。
最近进出商行的人,都查过了?
孙正雄转动着办公桌上的和田玉镇纸,镇纸上刻着厚德载物四个篆字,是父亲孙茂才六十岁生日时,某位老领导送的。
林晓的手指在文件上轻轻叩了两下:监控调过三遍。除了周先生介绍来的日本藏家,其他都是熟客。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有个穿藏青风衣的男人在商行门口转悠了十分钟,没进去。
孙正雄的瞳孔缩了缩。
藏青风衣,他想起三天前在考古研究所楼下,看见过类似的身影。那天他去给父亲送降压药,在停车场看见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正对着研究所大门拍照。
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那男人的风衣下摆沾着点泥,像是刚从旧城区过来的。
查车牌号了吗?孙正雄问道。
没挂牌。
林晓从西装内袋摸出手机,调出段模糊的监控截图,面部识别系统跑了整晚,数据库里没匹配上。但他右手小指有旧伤,指节是弯的。
孙正雄盯着手机屏幕里的模糊人影,后颈泛起凉意。
三个月前,他让手下处理赵老大那票老案子时,负责跟踪的马三说过,有个私家侦探在查1985年的盗墓案。
那侦探从前是刑警,断案极狠,尤其擅长从旧档案里抠线头。
把三楼的暗门再加道密码锁。
孙正雄狠狠地捏碎了茶盏里的茶叶,深绿的碎末粘在指腹上,仓库的货分三批转去周庄的别院,明天天亮前必须办妥。
林晓的睫毛颤了颤:周庄那边的地契……不是说要等孙老的七十大寿再……
等不及了。孙正雄打断她,指节重重敲在镇纸上,你以为那些老警察是吃干饭的?当年赵老大的案卷里少了半页口供,现在突然有人翻出来,你当是巧合?他扯松领带,喉结上下滚动,我爸昨天在电话里说,考古所新来的实习生总往资料室跑,专挑80年代的盗墓案查。
林晓沉默片刻,从文件夹里抽出张纸条推过去:今早收到的匿名短信。
孙正雄扫了眼纸条上的字,见好就收,钢笔字,没署名。
他突然笑了,指腹蹭过纸条边缘的压痕,那是用左手写的,笔锋抖得厉害,像在发抖时匆匆写就。
是赵老大那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