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的鞋是今早特意从村头王婶那里买的，鞋帮磨得发毛，和镇里男人们的鞋没什么两样。
周老三的眼神顿了顿，又移开了。
他在试探。
林宇摸出根烟点上，火星子在暮色里明灭，可能察觉到了，但不确定。
西巷越走越窄，尽头是堵爬满野蔷薇的断墙。
周老三却在第三户门前停住，抬手敲了敲褪色的朱漆门。
那门半开着，露出里面半人高的柴火堆。
林宇刚要靠近，就听见门里传来一声，接着是压低的对话：
东西带了吗？
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沙哑。
带了。
周老三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但我得先见人。
林宇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朝陈警官使了个眼色，两人贴着墙根慢慢挪近。
门里的说话声又响起来：周哥，您这是信不过兄弟？
信不过。
周老三冷笑，上回老金就是在这儿栽的，我周老三可不想跟他似的，喂了后山的狼。
林宇的手指紧紧抠住砖缝。
后山的狼。
这是道上对边境巡逻队的暗语。
他转头看向陈警官，对方正用手机快速记录着门牌号。
小张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院后，影影绰绰的身影在蔷薇丛里晃动。
成，周哥您跟我来。
年轻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门一声被推开，周老三的皮夹克角闪了闪，消失在门后。
林宇刚要跟上，陈警官却拽住他胳膊：等等。
怎么？
你闻。
陈警官抽了抽鼻子。
林宇这才注意到风里飘来股怪味，像是汽油混着铁锈，还有点甜腥。
他瞳孔骤缩。
那是火药的味道。
有埋伏。
林宇的声音发紧。
他刚要往后退，就听见门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接着是年轻男人的尖叫：周哥！周哥你怎么了……
陈警官猛地把林宇推进旁边的柴火堆。
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林宇的耳朵飞过，在砖墙上崩出个火星。
周老三从门里跌出来，左肩上的血把皮夹克染成深褐色。
他右手攥着把生锈的土枪，枪口还冒着烟。
条子！
周老三吼了一嗓子，血沫子溅在青石板上，那小子是条子……
门里又冲出两个拿钢管的男人。
林宇从柴火堆里翻出根木棍，陈警官已经掏出手枪顶在太阳穴上：警察！都别动！
周老三突然笑了，血从指缝里往下淌：动？动个屁……
他踉跄着扑向林宇，左手突然从裤腰里摸出个黑色塑料袋，给孙爷带句话……
周老三！
陈警官的枪口转向他。
周老三的手停在半空，塑料袋地掉在地上。
里面滚出几个锈迹斑斑的铜钱，还有张皱巴巴的地图。
秦岭山脉的轮廓在暮色里若隐若现。
他盯着林宇的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山……山洞……
远处传来警笛的尖啸。
小张带着镇派出所的民警从巷子另一头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