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抱着竹筒,能感觉到蜂蜜透过竹壁的温热。他想起洞穴最深处,天命玺悬在石台上时,那些闪烁的仪器突然全部暗了下去,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它本来就是该回到阳光下的东西。”他说,“邪祟?哪有人心的贪念可怕。”
王富贵愣了愣,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枝头的山雀,扑棱棱掠过青瓦,消失在雾里。“到底是吃这碗饭的,说得在理!”他拍了拍林宇的肩,“走吧,路上小心。”
越野车发动时,晨雾正缓缓散开。林宇从后车窗望出去,王富贵还站在村口,身旁的小丫头们踮着脚挥手,像一串会动的野菊花。山风掀起他的蓝布衫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汗衫——和三十年前赵老大穿的那件,竟有几分相似。林宇忽然想起赵老大在破屋里说的话:“我要是能像您这样,活个明白……”
“在想什么?”陈警官从后视镜里看他。
林宇摸了摸装着残片的口袋,摇了摇头。车子转过山弯,秦岭村的白墙渐渐隐入层叠的绿林,只余下王富贵的声音还在风里飘:“常来啊……”
车载广播突然响了,是省城新闻:“近日,我市破获特大文物走私案,主犯孙茂才、孙正雄已被依法批捕……”林宇调低音量,看了眼脚边的密码箱。阳光透过车窗斜照进来,在箱面上投下一道金斑,像极了洞穴里天命玺亮起时的光。
“到了镇上,我请大家喝羊肉汤。”陈警官拍了拍方向盘,“小张,把王村长给的山菌拿出来,让老板加在汤里。”
“好嘞!”小张应着,从后座翻出竹篮,山菌的香气混着蜂蜜的甜,在车厢里漫开。林宇望着车外掠过的红枫,忽然觉得这趟旅程最珍贵的,不是找到的天命玺,而是明白了有些秘密该永远封存在山里,有些真相却必须晒在太阳底下。
车子碾过一段碎石路,颠簸中,铜铃从林宇口袋里掉出来,在座位上滚了两滚。他捡起来,看那云纹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像极了洞穴石壁上的刻痕,又像极了王富贵眼角的皱纹。
“到了。”陈警官说。林宇抬头,看见山脚下的柏油公路闪着白光,像一条铺向远方的银带。他摸了摸密码箱,又看了眼车外渐次展开的山景,忽然笑了。
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会议室的百叶窗漏进几缕斜斜的阳光,在深灰色会议桌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林宇揉了揉发酸的后颈,面前堆着二十多本卷宗,封皮上沾着秦岭的尘土——那是从孙茂才研究室、孙正雄古董行以及秦岭洞穴里收集来的物证。他翻到最后一页,钢笔尖在结案报告四个字上顿了顿,听见窗外传来陈警官的脚步声。
老林,咖啡。陈警官推开门,手里端着两个马克杯,杯壁上还凝着水珠,小吴煮的,说是新到的蓝山,我尝着倒像兑了半瓶糖精。他把杯子放在林宇手边,自己拉开椅子坐下,警服肩章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