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却因一个贱婢失了体统,让人看笑话,传出去,我们姜家的脸往哪儿搁?”
“男人宠个新人,图的就是个新鲜劲儿。你跟他斗气,摔东西,哭闹不休,等于亲手把人往外推!你以为你是在争宠,其实在他眼里,你只是个不懂事、爱闹腾的妇人。他会觉得你容不下人,心胸狭窄,久而久之,只会越来越厌你。”
姜露兰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听好了。”
周氏一把拽她坐到床边。
她拉着姜露兰的手腕,力道不小,语气却忽然变得语重心长。
“你现在该干的,不是跟一个通房丫头较劲,那叫自轻自贱,毫无意义。你要做的,是稳住自己的地位,稳住你作为正妻的威严。你要好好养身子,调养气血,补足元气,不能整天愁眉苦脸,像个病秧子一样躺在床上等死。”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要学会哄人,哄得夫君心里只围着你转。你要让他觉得,你是这府里唯一让他安心、舒服、离不开的女人。你得让他觉得,没有你,他连吃饭都没胃口,睡觉都不踏实。”
“最要紧的,是赶紧怀上孩子!”
周氏目光灼灼,声音陡然加重。
“你一日没有子嗣,你的位置就一日不稳。别人可以等,你不能等。等到那丫头生下庶子,哪怕不得宠,名分上也是你夫君的骨血,将来分家产、立门户,都有他一席之地。可你呢?你什么都没有。”
“等你生下嫡子,你的位置就稳了。你是嫡母,他是庶出,尊卑立判。到那时,那个丫头,无论是打死、配给下人做妻做妾,还是发配庄子自生自灭,全看你一句话。没人敢多嘴,没人敢质疑。”
她顿了顿,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暗纹的帕子,轻轻展开。
从妆匣最深处的暗格里,摸出一个小瓷瓶。
那瓶子通体青灰,毫不起眼,瓶口用蜡封着。
“单靠身份压人,不够用。”
周氏将小瓷瓶塞进姜露兰手里。
“该出手时,就得动点真格的。这药,每月两丸,混在补汤里,连服三个月。能调经养血,助你受孕。但若换个人吃,只需一丸,就能让她胎不稳,腹痛流产。”
“你记住了,手段要狠,心要硬。在这座府里,不是你踩别人,就是别人踩你。你若心软,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这是西域来的绕情丝,据说出自天山深处一位神秘香师之手,百年才得一炉。它没有颜色,就也毫无气味,可只要往香炉里放那么一小撮,男人一旦吸入,心神就会渐渐迷失。更厉害的是,这香味能无声无息地渗入血脉,只要离开了你,他就会坐立不安。”
“男人嘛,说到底,身子舒服了,心也就软了。只要他在你这儿得了甜头,尝过温香软玉的滋味,自然就不想再碰旁人。等他彻底离不得你,把你当成活命的药,那时候,再回头去收拾那个丫头也不迟。”
“还有,别总端着一副冷脸,你要学会低头,学会示弱。记住,眼泪,才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怕丢脸,也别怕委屈,该哭的时候就得哭,哭出情来,哭出可怜劲儿,让他心疼,让他愧疚,让他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护着。”
周氏贴着姜露兰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
“你要记住,男人不缺女人,但缺一个让他心安的女人。你要做的,不是争宠,而是让他离不开你。”
她说完,轻轻拍了拍姜露兰的手背。
姜露兰眼越瞪越大,瞳孔微微震颤。
午宴一散。
沈晏礼立刻起身告辞,连多余的一句客套话都懒得说。
临走前,姜将军把他拉到花园僻静的一角。
四下无人,只有一株老梅在风中轻晃。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黑铁令牌,表面粗糙,边缘带着磨损的痕迹,上面刻着一道盘龙纹。
龙眼处嵌着一颗暗红石子,透着森然之气。
“贤婿,往后全靠你了。”
“老夫年事已高,只盼家中安稳,女儿幸福。这令牌,代表我姜家一半兵权,你拿去,若有急事,持令可调三营亲卫,无人敢阻。”
沈晏礼接过令牌,指尖触到那冰冷的铁面。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姜将军。
“将军的好意,我收下。我也请您放心,月婵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三书六礼,迎进门的正房夫人。只要她不作妖,不惹是非,安分守己,我自会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受委屈。”
回程的马车里,姜露兰一反常态,不再闷声不响地蜷在角落,眼神空茫地望着车帘外飞逝的街景。
她主动挪到沈晏礼身边,捧起茶壶,揭开壶盖,热气袅袅升起。
细心地吹了两下,才缓缓倒入青瓷杯中,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
“夫君,以前是我不懂事,说话不知轻重,行事也冲动,让你操心了。”
她声音软得能掐出水,带着点委屈的颤抖,又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我……我已经想明白了,往后定当以夫君为天,听你的话,顺你的心意。”
沈晏礼缓缓睁眼,微微侧头,打量她。
这才半天,这女人像变了个人。
他心下了然。
有人教她了。
教她如何低头,如何柔弱,如何勾人。
有意思。
他倒要瞧瞧,她能装多久。
他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接过了那杯热茶。
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没喝,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着杯壁。
这个小动作,却让姜露兰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见他没有推开,也没有冷脸斥责,便胆子大了些,往沈晏礼身边又贴近了一点。
“夫君,前几天是我身子不便,情绪不稳,说了些混话,惹你烦了。今晚……我已经好了,月事也停了,不会再让你失望。我会好好陪着你,再也不闹脾气,再也不任性了。”
这话已经说得再直白不过,几乎是赤裸裸地邀宠。
沈晏礼眼神微微一动,眸光沉了沉,却依旧没有推开她。
他的沉默,成了她最大的鼓励。
马车到王府时,天已全黑。
街边灯笼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
昏黄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摇晃,映出车轮滚动的影子。
王府门前两排红灯笼高挂,仆从早早就候在门口,低头垂手,恭迎主子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