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笔在洁白的帛书上飞速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孙策和甘宁好奇地凑上前去,只见在那张巨大的帛书之上。
那不再是他们认知中任何一种船的形态。
船身狭长却不失厚重,分为上下三层,犹如一座移动的水上堡垒。船首不再是圆钝的,而被一个狰狞的,覆盖着铁甲的巨大撞角所取代,充满了野蛮的侵略性。
船舷两侧,密密麻麻地预留出数十个射击孔,旁边还标注着“重型床弩位”的字样。最让甘宁头皮发麻的,是那高高耸立的三根主桅杆,上面挂着的帆布结构极其复杂,旁边还画着各种小图,解释着如何通过绳索改变帆面角度,以应对不同的风向。
“这…这…”
甘宁这位纵横长江,自诩为水上霸王的好汉,此刻却结结巴巴,一个字也说不完整。
郭嘉与周瑜几乎同时停笔,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酣畅淋漓的疲惫与兴奋。他们将自己脑海中,从主公那里学来的知识,结合这个时代的工艺,催生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怪物。
“主公,幸不辱命!”两人齐齐转身,对着刘策长身一揖。
“好!好!好!”
刘策快步上前,双手在那张巨大的图纸上轻轻抚过,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心中激荡。
‘妈的,这不就是风帆时代的超无畏舰吗!有了这玩意儿,别说长江,就是开到海上也无人能当啊!’
他一把搂住郭嘉和周瑜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有奉孝与公瑾,何愁天下不定!此舰,当名‘镇江’!”
孙策也是看得热血沸腾,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驾驭着这样的钢铁巨兽,直下江东的场景。
唯有甘宁,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战争不只靠个人的勇武和兄弟们的悍不畏死。这些文人笔尖流淌出的线条与数字,竟然比他手中最锋利的刀,还要可怕一万倍。
刘策察觉到了他的失神,拍了拍他的肩膀。
“兴霸,日后这‘镇江’号,便由你来做第一任船长。”
甘宁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他看着刘策,又看看那张图纸,最后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主公!甘宁…甘宁愿为主公效死!”
这一刻的臣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真诚。
刘策笑着将他扶起,随即对门外亲卫喝道:“传令!将此图送往军工部,交由杜威、蒲元二人!”
“喏!”
~
与前院热火朝天的气氛不同,冠军侯府的后院,则是一片宁静祥和。
只是这份宁静,对于某些人而言,却有些无聊。
“唉~”
后花园上,吕玲绮有些烦躁地将手中那杆小号方天画戟舞得虎虎生风。可她的脸上,却没有半分习武的专注,反而写满了不耐烦。
不远处,蔡文姬与貂蝉正坐在石凳上,一个抚琴,一个品茶,姿态优雅,宛如画中仙子。她们已经劝过好几次了,想让吕玲绮学些女儿家的仪态,可这位姑娘对琴棋书画、女红刺绣,简直深恶痛绝。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吕玲绮停下动作,将画戟往地上一插,小嘴撅得老高。
她偷偷溜去看过。那个叫典韦的黑大个,枯燥。赵云将军枪法是好看,可总是一个人练,没劲。
她还是觉得,跟爹爹在长安时,每日都能找将士们比武的日子更有趣。
就在她百无聊赖之际,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走进了演武场。
来人身形高挑,穿着一身紧凑的皮甲,将健美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正是曾经的南匈奴公主,呼延朵儿。
呼延朵儿来到洛阳后,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她对那些汉家女子间的弯弯绕绕不感兴趣,反而对府里的武将们更有共同语言。听闻府里来了位新姐妹,是那天下无双的吕布之女,武艺超群,她心中的战意便再也按捺不住。
“你就是吕玲绮?”呼延朵儿开门见山,一双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是呀,你找我?”吕玲绮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异族风情的美人。
“我听闻你武艺高强。”呼延朵儿的汉语已经十分流利,“我想向你讨教几招。”
“好呀好呀!”
吕玲绮的眼睛瞬间亮了,之前的颓丧一扫而空,她一把拔起地上的画戟,兴奋地摆开架势。
总算有乐子了!
呼延朵儿也不废话,从腰间拔出自己的弯刀。
刀光一闪,呼延朵儿率先发动了攻击!
她的刀法迅猛而刁钻,充满了草原民族的实战风格,招招不离要害。若是寻常武将,恐怕一个照面就会被她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所压制。
然而,她面对的是吕玲绮。
只见吕玲绮脚下步法轻点,身形飘忽,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所有攻击。
“你的力气太小了。”吕玲绮一边闪躲,一边还有空点评。
呼延朵儿心中大骇,她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刀法,在对方面前处处都是破绽,仿佛一个三岁孩童在胡乱挥舞木棍。
她一咬牙,将全身力气灌注于双臂,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斩,扫向吕玲绮的腰间!
这一次,吕玲绮没有再躲。
“这才像点样子嘛。”
她娇喝一声,手中的方天画戟终于动了。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呼延朵儿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身上传来,她的弯刀再也握不住,脱手而出。
而吕玲绮那杆小巧的画戟,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她的咽喉前。
呼延朵儿僵在原地,身体动弹不得,脑中一片空白。
败了?
自己竟然……一招都没撑过去?
吕玲绮收回画戟,看着呆若木鸡的呼延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