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还好,到目前为止,还撑得住。
一直难受的慌,但还没吐出来过的时昭也是松了口气。
要是当着一堆正选的面真吐了,他连脑补一下画面都觉得有些窒息。
万一好巧不巧,面前的人还没躲开,时昭都不敢想这场面……
只是不祥的预感可能真得要成真了。
时昭的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怕是要上医院。
“别说话了。”
仁王这次也收了笑,和这会儿不知道在庆幸点什么的时昭完全不一样,反手把他另一边肩膀托住,“走,医院。”
真田掏出手机开始操作。
柳则在一旁淡声开口,“最近的医院,十五分钟内能到。”
“急性肠胃炎几率最大,拖不得。”
切原一边和仁王一起扶着他往出口走,一边忍不住开口说着,“不是说好分区预赛之后,你就和我打比赛的。”
“好吧。”
时昭终于没再争辩,靠在他们的手臂上,力气卸了下去。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还说这话?”
仁王语气没好气地顶了一句,其他人也纷纷摇头或直接不作声。
切原本来都快跳起来了,只是手还搀着人呢,“你上次都陪我去东京了,这点事算什么。”
谁能想到,刚刚轻松拿下三连胜的第一种子校,这会儿却满脸严肃,行色匆匆地离开了赛场。
*
医院
当急性肠胃炎五个大字“砸”在面前的时候,时昭是真得老实了。
诊断出来时,他靠在输液室的座椅上,眉头轻皱,耳边还有护士在和另一位学生低声说着“家长正在赶来的事”。
家长?
大脑刚刚有点宕机,时昭也是这才反应过来,他也还是个未成年。
顿了顿的时昭抬起头就问,“我不会也被通知家长了吧?”
大家都是一脸“你还用问”的表情,
仁王也顺口回了句:“这肯定啊。”
作为副部长,站起来的真田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开口说道,“你未成年,我们一进急诊,护士问得第一句就是家长电话。”
“还好柳生是学生会的,有大家的相关资料。”
话音落下,定定看着时昭的真田也没有挪开视线。
没等时昭脑补到真田在想些什么,去了趟洗手间的切原已经过来了,听话听了半截的他看着坐在那儿的后桌就忍不住开口,“不然那会儿你都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按打电话的时间的话,这会儿其实应该快到了。”
柳在一旁补了一句。
“啊?”
母亲好不容易抽空周六去东京和朋友小聚,结果这边突然被通知要来医院,时昭整个人都沉默了一秒。
他靠着椅背,轻轻叹了口气。
他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并不会有任何一个医院会给他算上上辈子的年纪。
这给父母添麻烦的感觉,是真得不好受。
上辈子没体会过别人作文里,下大雨妈妈背着自己上医院的情节。
但这辈子,他真正遇上了类似的时刻,有人会为他奔走,会为他担心。
年纪小的时候,他肠胃一直不太好,什么都吃得少,吃得慢。
最初的时候压根无法判断哪些食物能吃,哪些会出事,和其他小朋友吃一样的东西,就他有反应。
那时候早就会说话了,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成年人的灵魂他也判断不出来具体咋了。
也只能看第一次当妈妈的母亲带着他上医院。
一次两次三次。
就像这次,母亲肯定不会觉得他做错事情了,也不会说他吃糖葫芦的事情,但他知道自己不该想当然的。
以前他病了就病了,除了比赛前以外,好像从来都不算什么大事。
现在……会有人担心他的。
哎~~~
最近过分健康,以至于有点飘了。
时昭正这样想着,脑子里还带着点沉甸甸的回忆和部分反思。
门口方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几个人下意识看了过去。
两道身影逆着走廊的光出现在门口处。
一人步伐稍快,手里拎着个包,另一人穿着常服,外套搭在肩上,没说话,但脚步也明显带着匆忙。
“部长?”
“幸村?”
几乎是同一时间,大家都站了起来,语气里难掩惊讶。
“部长,你怎么会现在来?”
只有时昭还被输液管困在座椅上,无法起身,
但看着门口那两道人影,眼神还是不自觉亮了一下。
虽然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组合”到底是怎么凑到一块儿,又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的。
“今天事情有点多,出来得晚了些。”
幸村站在门口,语气平静,话说得不快,却分外清楚。
“我出门的时候,双打其实已经结束了。”
他轻轻顿了一下,神色不变,“然后在车站碰见了阿姨,她那会儿正打电话。”
幸村没有说太多,但两三句就解开了大家困惑的地方。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出门”,其实不是从家里,而是从医院。
当然,幸村从来不会把这类事挂在嘴边。
在时昭母亲在场的情况下,他说得含蓄到近乎刻意。
幸村和网球部的大家说着话的同时,那个脚步稍快的身影已经走到了时昭身边。
她没有立刻出声,先是站在他面前,低头,目光在自己儿子的脸上停了几秒。
然后伸手,轻轻掀起他压得低低的帽檐。
看清儿子苍白的脸色后,她才终于轻声开口。
没有责备,只有一点无奈,“又是和上次那个米糕一样,没分清好坏?”
这一句话说得太轻太稳,甚至带着时昭习惯的温柔。
时昭原本绷着的肩膀微微松了些,轻声应了一句,“嗯。”
“我没觉得有别的味道,就是酸酸的。”
其实散发着一股极其诡异的味道,时昭是肯定能察觉的,奈何每次到他这手上的……
怎么说呢?
糖葫芦,还是山楂的,貌似本来就沾点酸,纳闷但没往坏了方面想,大早上摆摊,原理上来说勤快老板啊。
上次那米糕纯是第一次吃。
怀疑下沾点试探,试探试探着吃完了。
就像这次他刚吃完,就看到了同样到达的正选,简单聊了几句才分开。
要不是疼的突然,他都忘记了。
“等你病好吧。”
看着自己的孩子,母亲眼里不自觉闪过一丝柔软,“喊上你爸,我们可以简单在家里做点水果的。”
“嗯。”
点着头的时昭也没多说,只是很认真地应了一声。
而慢慢垂下眼眸的时昭也没看到,母亲的目光一寸一寸从他的唇色扫到他手背上的输液管针口,眼底的心疼虽被藏得很好,却还是泄露了几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