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苏姐姐来啦!李晶晶像只欢快的小麻雀,蹦蹦跳跳地拽着苏子熙往屋里跑。
李大爷正佝偻着腰收拾蒸笼,闻言颤巍巍转身。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先是茫然,随即绽开慈祥的笑容:哎哟,好好好,快请坐快请坐!他手忙脚乱地在围裙上蹭了蹭手,老头子这就去泡茶...
爷爷别忙活了。苏子熙连忙上前两步,伸手想要拦住李大爷。
可老人家动作麻利得很,转眼就装好一碟刚出锅的桂花糕。金黄的糕体还冒着腾腾热气,表面点缀的桂花像撒了把碎金子,甜香直往人鼻子里钻。丫头,快请苏小姐尝尝。李大爷笑呵呵地说。
李晶晶接过盘子时一声,烫得直吐舌头:苏姐姐快趁热吃!爷爷今儿个特意换了新桂花蜜...
苏子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她从小就对甜食毫无抵抗力,更别说眼前这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蓬松得能弹起来,蜜糖的甜香裹着桂花的馥郁,光是闻着就让人舌尖发麻。
谢谢。她轻声说,伸出纤细的手指。修剪整齐的指甲上涂着几乎透明的裸色指甲油。指尖触到糕体的瞬间,那温热绵软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轻轻掰下一小块送入口中,苏子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糕体入口即化,蜜糖的甜恰到好处地裹着桂花香在舌尖绽放,咽下去后唇齿间还留着淡淡的回甘。还是记忆里那个味道!
好吃不?李晶晶眼巴巴地望着她。
苏子熙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她慌忙低头,又掰了一大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嗯...太好吃了...
李大爷乐呵呵地看着她狼吞虎咽:慢点儿,别噎着。锅里还多着呢!
爷爷...苏子熙突然抬头,您这手艺...开了多少年店了?
老人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我爹那辈儿就在城南老街摆摊,后来传给我...算起来得有小一百年咯!他浑浊的眼里闪过怀念,那会儿用的还是祖传的石磨呢...
后来呢?她不自觉地追问,怎么搬这儿来了?
李大爷的笑容僵在脸上。老人佝偻的背似乎更弯了:唉...老街拆迁...铺子没了...他摆摆手,不提了不提了,苏小姐再吃点儿...
苏子熙捏着桂花糕的手指微微发抖。果然,城南老街...那家她小时候常去的店...
晶晶...她放下桂花糕,声音不自觉地放软,拆迁补偿的事儿...她斟酌着词句,你们家情况特殊,可能...拿不到太多。
李晶晶的笑容瞬间黯淡下来。女孩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嗯...我懂...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
苏子熙正要安慰,只见秦萧晃晃悠悠地踱了进来。
他往门框上一靠,目光在苏子熙沾着糕屑的指尖上打了个转:哟,苏总,您这大老板的,就不能多照顾照顾?
苏子熙的表情瞬间冷若冰霜。她放下桂花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秦先生,拆迁全程公开透明,补偿都按政策来。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子,而且这次拆迁无论是政府还是媒体都高度重视,我虽然是负责人,也不能搞特殊。
李晶晶赶紧打圆场:苏姐姐说得对!该多少是多少,我们没意见!
秦萧被怼得一愣,嘿,这女人吃枪药了?刚才对晶晶还温柔似水的...
那啥...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就随口一说...
苏子熙已经站起身,拎包的动作带着几分凌厉:晶晶,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她弯腰摸摸女孩的发顶,改天再来看你。
姐姐留下吃饭嘛!李晶晶拽着她的衣角不放,爷爷说要炒拿手菜...
秦萧鬼使神差地接了句:就是,苏总给个面子?
结果换来一记眼刀。苏子熙红唇紧抿,高跟鞋咔咔地往外走,经过秦萧身边时还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等苏子熙走后,李晶晶突然拽了拽秦萧的衣角:秦大哥...你是不是惹苏姐姐生气了?
秦萧指着自己鼻子,一脸无辜,天地良心!我招她惹她干嘛?
李晶晶歪着头,马尾辫一甩一甩:可是...苏姐姐刚才撞你那下,特像我们班女生跟男朋友闹别扭...她突然瞪大眼睛,啊!该不会苏姐姐喜欢你吧?
噗——秦萧差点被口水呛死,小屁孩懂啥!走走走,吃饭去!他作势要敲李晶晶的脑袋,女孩咯咯笑着躲到爷爷身后。
......
车内,苏子熙攥紧拳头狠狠砸在真皮座椅上。
这个混蛋!她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那个秦萧居然敢拒绝她的工作邀请?装什么清高!光是想起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最可恨的是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居然还敢阴阳怪气地嘲讽她!苏子熙越想越气,又重重捶了下座椅,结果反作用力震得她手指发麻。
嘶...该死的...她甩着手,疼得直皱眉。
车窗被轻轻敲响。黄瑶站在外面。苏子熙赶紧整理表情,按下车窗。
苏总,拆迁统计完了。黄瑶递上平板,幸福小区653户,补偿方案明天就能落实,我们会安排人挨家协商。
苏子熙打断她,突然说,黄瑶,帮我在公司附近找个位置比较好的门面。
黄瑶眨眨眼:这是要...?
晶晶家估计拿不到多少拆迁款,我想帮他们安顿下来。苏子熙望向窗外,声音不自觉地软下来,那孩子...不容易。另外...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装桂花糕的纸盒,我真的很喜欢他家桂花糕的味儿。
黄瑶会意一笑:明白。我这就去办。
回到苏晨大厦后,苏子熙没多停留,直奔停车场。
坐进保时捷,她突然想起秦萧靠在门框上的样子。那欠揍的笑...
见鬼...苏子熙猛打方向盘,谁稀罕那种痞子!流氓!
保时捷咆哮着冲入车流,惊起一路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