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的越野车碾过深夜空旷的街道,一个急刹停在了海城市第一医院门口。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秦萧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传来秦萧急切的声音:“三叔?怎么样了?我那几个兄弟…”
“小子,”秦枫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沉重,“我已经到了医院门口。你下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秦萧沉默了一秒,似乎从三叔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没再多问,只回了一个字:“好。”
不到三分钟,秦萧就来到医院大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靠在车边抽烟的三叔秦枫。烟雾缭绕中,三叔的脸色显得有些凝重。
“三叔!”秦萧几个大步冲到他面前,眉头紧锁,“到底怎么回事?我兄弟他们呢?人没事吧?”
秦枫吐出一口烟,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身后的越野车:“人在车上。”
秦萧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带着点痞气的笑容,朝着车子走去,嘴里还笑骂着:“哟呵?这几个狗东西,到了地方还不下车,摆起谱来了?怎么,还得老子亲自请你们下来啊?”
他以为会听到熟悉的、嘻嘻哈哈的回应。
但车内一片寂静。
秦枫在他身后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小萧…他们…受了点伤。”
秦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脚步也猛地一顿。他猛地转头看向三叔,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什么?!”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冲到越野车后排,“哗啦”一声猛地拉开车门!
车内灯应声亮起,照亮了后排的景象——
老鹰和他的两个同伴挤在后座,三个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淤青和伤痕,衣服上也沾着尘土和点点血迹。最触目惊心的是老鹰,他的一条腿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裤管被撕破,裸露的小腿肿胀发紫,明显是骨头断了。但他还是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着车外的秦萧,声音有些沙哑:
“嘿…老大…真他妈丢人…让你看到兄弟我这副熊样了…太他妈给组织抹黑了…”
另外两人也勉强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憋屈和无奈。
秦萧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骤然降温了好几度。
他缓缓关上车门,转过身,面向秦枫。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三叔。谁干的?”
秦枫看着侄子这副模样,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秦萧最看重的是什么。他上前一步,拍了拍秦萧的肩膀:“小萧,你先冷静点。现在最要紧的,是先给你兄弟们把伤处理好,把骨头接上。别的事,等安顿好他们再说。”
秦萧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冰冷:“行。”
他再次拉开车门,对着里面的老鹰伸出手:“下来。我背你进去。”
老鹰连忙摆手,试图自己挪动身体:“不用不用!老大!真不用!我这条好腿还能使唤,我自己能走!让你背我,这像什么话…”
“放你妈的屁!”秦萧突然低吼一声,打断了他,眼“你他妈腿都让人干成这鸟样了!还走个屁!再乱动,你这腿就真废了!少废话!赶紧给我上来!”
说着,秦萧已经转过身,微微弯下腰,做出了要背人的姿势。
“老大…真…”老鹰还在犹豫,他觉得让老大背自己,实在太跌份儿。
秦萧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语气凶狠:“你他妈的再跟老子婆婆妈妈磨磨唧唧,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另一条好腿也打断?”
老鹰看着秦萧那副表情,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心里一暖,鼻头有点发酸,不再推辞,小心翼翼地趴到了秦萧的背上,低声道:“老大…麻烦你了…”
“闭嘴!废什么话!”秦萧低骂一句,稳稳地托住他,站直了身体。他转向秦枫:“三叔,麻烦你照看一下我另外两个兄弟。我一会儿叫医生推担架车出来接他们。”
他的话音刚落,车里的另外两人已经忍着痛,互相搀扶着挪下了车。他们虽然也伤得不轻,但还能勉强站立行走。
“老大…不用担架…我们…我们能跟着你走…”其中一人咬着牙说道。
秦萧看了看他们苍白的脸色和强忍痛苦的表情,点了点头,没再坚持:“行!那跟上!坚持不住就说!”
他背着老鹰,率先朝着医院急诊大厅走去。秦枫立刻上前,搀扶住另外两人,跟在他们身后。
深夜的医院走廊安静得出奇。
张亮院长显然提前接到了消息,已经带着医护人员和两辆担架车等在急诊门口。看到秦萧亲自背着人进来,他吓了一跳,赶紧指挥医护人员上前接应。
很快,老鹰三人被妥善地安置在了推床上,送往处置室进行紧急处理和拍片检查。
秦萧站在处置室外,看着紧闭的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秦枫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支烟。秦萧没接,只是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三叔。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到底是谁干的?”
秦枫点燃烟,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有些复杂的表情。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小萧,这件事…背后比较复杂。你交给三叔来处理,行吗?我保证,一定会给你和你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秦萧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冰冷而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三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事,不行。”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躺在里面的,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是因为我的事,才来的华夏,才遭的这份罪。”
“现在他们被人伤成这样,如果我这个当老大的要是缩在后面不闻不问…”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我秦萧,还有什么脸面当这个老大?还有什么资格…让兄弟们为我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