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师傅点燃烟,抽了一口,慢悠悠地在屋里转了一圈,用卷尺量了量墙角,又扒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地势,点了点头:“改厕所浴室没问题,外头胡同里就有下水道,挖条通道接过来就行,不难。”
他转过头问王白:“装修的话,你有啥想法?家具要不要添置点?”
“我也不懂这些,”王白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口袋,笑得坦荡,“您是行家,就按您的意思来,保证结实耐用就行。钱不是问题。”
雷师傅见他爽快,也来了精神,蹲在地上用烟蒂头画着草图:“那我就给你规划规划——这两间房面积不小,打通了隔成三室一厅正好。阳面这间当客厅,采光好;阴面隔出两间卧室,将来成了家有孩子也够住。”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每间卧室放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客厅摆张八仙桌,配四把椅子;墙上全抹上大白,亮堂;地面铺洋灰,好打理。对了,再给你打个碗柜、一个书桌,过日子总得用得上……”
雷师傅说得头头是道,句句都在点子上,不愧是干了一辈子的老手。他掐灭烟头,抬头看向王白:“这么算下来,材料钱大概三百五,工期差不多十五天。我得带俩徒弟来搭把手,工钱一共五十,加起来四百。你要是信得过我,给三百八就行,每天管我们仨一顿午饭,糙点没关系,能填饱肚子就行。”
这价码实在,没掺半点虚的,可见雷师傅是个实诚人。王白心里敞亮,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沓“大黑拾”,数出三十九张递过去,笑着说:“雷师傅,这是三百九。我平常得上班,怕是没时间给你们做饭,这十块钱您拿着,中午就麻烦您带着徒弟们去小馆子里对付一口,别亏着肚子干活。”
雷师傅愣了愣,见王白眼神真诚,也没矫情,接过钱揣进怀里,拍着胸脯保证:“行!那我今天就去备料!东家您放心,我老雷的手艺在东城区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保准给您装得板板正正,亮堂又结实,让您在院里脸上有光!”
王白和雷师傅刚走出屋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王主任中气十足的训斥声,字字句句都像鞭子似的抽在阎埠贵身上。
阎埠贵耷拉着脑袋,背驼得像只煮熟的虾米,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他脸上没有半分悔意,那双小眼睛里藏着的全是怨毒——后悔?他后悔的才不是没对王白好,而是后悔当初心太软,没把这小子饿毙在寒冬里!若是那样,王白爹妈留下的抚恤金、这两间房子,还有那辆永久自行车,早就是他阎家的囊中之物了,哪会有今天这当众出丑的闹剧?
“从今天起,你阎埠贵,不再是95号四合院的联络员!”王主任的声音陡然拔高,像炸雷似的在院子里回荡,“还有,给我写一封五千字的检查!别想着糊弄,我会亲自过目!写完了,每天在院子里念一遍,再去街道办念一遍!我要让全街道的人都知道,你这当舅舅的有多恶毒,连亲外甥的血都敢吸!”
这话像把重锤,狠狠砸在阎埠贵心上。五千字的检查?还要天天念?这是要把他的脸皮剥下来,挂在旗杆上示众啊!可他不敢反驳,只能咬着牙应着,嘴角哆嗦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王主任看着他这副德行,气不打一处来——总不能真把人捆起来游街,毕竟王白没受重伤,法不责众的道理她懂。可这口气咽不下,她猛地转头,冲着东厢房的方向吼道:“易中海!刘海中!你们俩给我出来!”
东厢房里,易中海和刘海中早吓得大气不敢喘。听见王主任点名,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只能苦笑着走出屋门,垂手站在一旁,活像俩挨训的小学生。
“你们这俩联络员,干得可真好啊!”王主任冷笑一声,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俩人,“小白在院里快被饿死了,你们一个报信的都没有!知道小白是什么身份吗?烈士子女!能让他在咱们街道的院子里住,那是多大的荣耀?你们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她顿了顿,声音更厉:“易中海,刘海中,从现在起,你们降为临时联络员!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院子!要是再敢捂盖子,别怪我不讲情面,直接撸了你们的差事!”
易中海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松了口气——还好王白没提自己被扣“复辟”帽子的事,不然哪能只降一级?他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王主任说得对,我们一定改正!”
刘海中则是很不满,凭什么啊,阎埠贵犯错要波及到他,再加上捂盖子的传统又不是在他们这里,你们街道办带的头,而且刘海中还觉得自己是有功的,毕竟王白之前可是要告状告到武装部去的,要不是我们阻止了,你们街道办也没有好果汁吃!他刘海中可是有功的,你们街道办不能这样对我!
可这话刘海中也就心里想想而已,真让他说出来,除非刚刚喝了一瓶二锅头,不然不可能会那么上头,毕竟刘海中可是一点不双标的人。
在刘海中眼里,你官职,或者社会地位比我高,我就能被你压制,当然呢反过来了,我官职或者社会地位比你高,那不好意思,我就要霸凌你了,主打一个一点不双标。
所以这话刘海中除了想想绝对不会说,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王主任比他还高那么多级,被骂了被压力了,他只会受着。王主任比他高着好几级,借他个胆子也不敢顶嘴,只能梗着脖子应道:“知道了王主任。”
王主任哪顾得上他俩的心思,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众人,声音陡然沉重:“还有,你们院今年的‘先进四合院’称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