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国那支小队最终没越界,只在边境绕了两天就撤了。千乃把记录仪收回时,数据已经跑完三遍分析。她没急着下结论,而是把图谱卷好,塞进袖袋,径直走向议事堂。
苍已经在了,照叶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份刚送来的农产清点单。五名外情组成员列在下首,衣角还沾着夜露。没人说话,气氛压得低。
千乃在主位前站定,白眼扫过一圈。
“他们没动手。”她说,“但他们在观察。就像我们观察他们一样。”
她抽出图谱,在桌面上摊开。光斑随着纸张移动,在几人脸上跳了一下。
“腰椎旋转十五度,查克拉走双肋,爆发快,收力急。这种发力方式,打柔拳正面硬接会吃亏。可如果我们提前知道,就能调频率,卡节奏,让他们拳还没出完,经络先震乱。”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照叶手里的单子上。
“这三组数据,我想一起用。”
苍皱眉:“哪三组?”
“商队上月利润,增长三成七。农业组报的早稻产量,比去年高两成五。还有外情组这七天记下的,三家小忍族的日常训练节奏。”她说得平稳,“这些不是战报,但比战报更重要。它们说明一件事——我们能活得好,也能活得稳。”
照叶抬头:“你的意思是……不备战?”
“我是说,备战不该只靠刀。”她手指敲了敲桌面,“敌人不来,我们省粮;敌人来了,我们有粮。敌人想耗我们,我们偏偏越活越壮。这才是最狠的防御。”
堂内静了几秒。
一名中层管事开口:“可现在拨资源搞农具改良、商路优化,万一真打起来,武器储备跟不上怎么办?”
“那我问你。”千乃转向他,“去年我们打了几场仗?”
“一场。小规模冲突。”
“死了几个人?”
“两个。”
她又问:“去年因为粮荒,族里多少人病倒?”
那人没答。
“十七个。”她说,“三个孩子,两个老人。不是战死,是饿出毛病,治不起。我们有忍术,有查克拉,有地,有粮种,可人还是倒了。这才是真正的漏洞。”
她走到墙边,取下一张大图。是族地全貌,上面用不同颜色标了农田、工坊、商道、训练场。
“我想推一套民生统筹。”她说,“不是只管吃饭穿衣,而是把赚钱、种地、研术、情报全串起来。商队赚的钱,抽一成进农业基金;农业增产的粮,优先供给研发组和外情组;外情组收集的数据,反过来优化忍具和体术训练。谁出力,谁受益,环环相扣。”
苍盯着图看了许久。
“你要成立新组?”
“叫民生统筹组。”她说,“不夺权,不换人,只协调。每月开一次会,各组报进度,提需求,我来划优先级。比如农业要扩田,缺人手,就从商队轮休期抽;研发要测试新农具,找外情组去别族田里比对数据。”
照叶皱眉:“可各组都有自己的章程,谁听你的调度?”
“我拿东西换。”她说,“外情组接下来会定期送三份情报:一份给经济组,预判商路风险;一份给农业组,提醒敌方可能破坏粮道的时间段;一份给研发组,附带各族体术弱点分析。谁配合统筹,谁先拿到情报。”
她顿了下:“不交数据,不派人,就排后。战时资源调配,也是这个顺序。”
堂内沉默。
苍终于开口:“你这招,是拿情报当饵。”
“是拿效率当标准。”她说,“我们不是宗族,是活人组成的系统。系统卡住,不是人懒,是路不通。我来修路。”
会议开了两个时辰。最后,五名外情组成员留下,其余人陆续退出。苍在章程上按了手印,照叶负责明日下发。
当天下午,统筹组第一次调度会就在工坊后厅开了。经济、农业、研发三方各来两人,坐成三排。
千乃没开场就讲目标,而是让人把三块木牌挂上墙。
左边写:“上月商队利润:三成七。”
中间写:“早稻预产:两成五。”
右边写:“外情组记录:七族体术模式。”
“这三个数,本来没关联。”她说,“但从今天起,它们得一起涨。谁掉队,其他两方都会受影响。”
农业组有人皱眉:“我们老辈传下来的耕法,用得好好的,非要换新犁?万一翻坏了地呢?”
“那就比。”她说,“明天开两块田,你们派个老把式,我们推个青年农手。同样的地,同样的种,看谁种得快,收得多。赢的,奖励双倍口粮配给。”
那人一愣:“真比?”
“当场测产。”她说,“输了不罚,赢了有奖。公平。”
研发组那边也提了意见:“柔拳改良还在试,现在就让年轻人练,基础不牢怎么办?”
“基础照练。”她说,“长老们每天晨课继续教标准柔拳。但下午加一节应用课,讲怎么用震脉原理对付不同发力方式。比如风之国那种腰旋拳,就教他们震脊椎节点。不替代传统,只多一条路。”
她拿出一本册子:“这是《对抗各族发力模式应对指南》,基于外情组数据做的。先试点两个小队,一个月后测试实战反应速度。快了,推广;慢了,停。”
会议结束时,天已擦黑。照叶留下来核对人员名单,苍站在门口,看着她收拾卷轴。
“你今天没提安全。”他说。
“安全不是靠缩着。”她头也不抬,“是让全族变得难打倒。粮食够吃,人心不乱,技术领先,情报畅通。敌人就算打进来,也啃不动。”
苍点点头,走了。
三天后,示范田比试如期举行。老农用旧犁,青年用新式双层铧。围观的人站了半圈。结果出来时,青年快了近一个时辰,亩产预估高出一成二。
老农摘下草帽,看了眼新农具,嘟囔一句:“邪门。”
当晚,三家小忍族的联络人被请来。千乃没谈合作,只说要推“圣女特调”限量版烈酒和香水礼盒,每年只产三百份,优先供给完成农业改革指标的村落。
“你们要是种得好,改得快,明年就能拿到配额。”她说,“卖不卖是你们的事,但牌子只认成绩。”
消息传开后,第二轮报名用新农具的农户翻了倍。
第五天,统筹组第二次会议。问题开始冒出来。
经济组抱怨商队人手被抽走,配送延迟;农业组说工坊交货慢,新犁只到一半;研发组反馈模拟经络装置缺材料。
千乃听完,没说话,召出三个影分身。一个去翻调度记录,一个整理物资流向,一个核对人员排班。
两刻钟后,她把五份报告摊在桌上。
“问题就两个。”她说,“资源错配,执行拖沓。比如工坊那批犁,本来周二能交,结果等铜料等了三天。铜料在哪?在经济组仓库,因为没人签字放行。签字的人呢?在商队押货,排班表上写着可调用,实际联系不上。”
她抬头:“这不是谁偷懒,是流程断了。从现在起,所有跨组事务,四十八个时辰内必须响应。超时没回,直接报我。三次违规,组长述职。”
她又拿出一份新表:“下阶段试点,我想拉一家小忍族进来。一起种试验田,共享农具图纸,但得按我们标准来。算不算跨族合作,另说。先试试能不能一起干活。”
照叶问:“选哪家?”
“风之族。”她说,“他们靠近边境,最怕粮道断。如果我们能帮他们稳住收成,他们就没理由站到对面去。”
她说完,起身走到窗边。外情组刚送来一份简报:风之国那支小队又出现了,这次带了农具,像是在勘察土质。
她把纸条递给苍。
“他们也在看。”她说,“看我们有没有破绽。我们得让他们看到——我们不但没破,还在越活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