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滴在青石板上,泛着冷幽幽的光。高峰揣着昨晚贤妃赏的那锭银子,脚步比往常轻快了几分 —— 今天是他从杂役房调去景仁宫当差的第一天,不用再劈柴挑水,也不用看张管事的冷脸,可心里还是揣着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在失宠的娘娘身边当差,摸不准脾气,一步都不敢错。
从杂役房到景仁宫的路,昨天已经走了一遍,可今天走起来格外不一样。路过御花园时,能看见早起的宫女在修剪花枝,太监们捧着点心匣子往华贵妃的宫殿跑,一派热闹景象,跟景仁宫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高峰低头加快脚步,不敢多看 —— 在后宫,眼红别人的热闹,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刚到景仁宫门口,就看见昨天的老宫女在扫地,她姓刘,宫里人都叫她刘姑姑。刘姑姑看见高峰,停下手里的活,脸上难得有了点笑意:“来了?娘娘刚醒,正在殿里看书呢,你跟我来,别出声。”
高峰点点头,跟着刘姑姑往里走。庭院里的几株梧桐树叶子落了一地,没人打扫,只有窗台下的一盆兰花还透着点生气,叶片翠绿,是这冷清庭院里少见的鲜活。刘姑姑轻声说:“这盆兰是娘娘亲手养的,去年冬天差点冻死,娘娘守着它熬了三夜,才救过来。”
高峰心里一动 —— 能对一盆兰花这么上心,想来贤妃不是个刻薄的人。
进了正殿,光线比昨天亮了些,窗纸拉开了半扇,晨光透进来,落在铺着素色锦缎的软榻上。贤妃斜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头发松松地挽着,还是昨天那根白玉簪,只是换了身淡绿色的宫装,领口绣着几株兰草,比昨天的紫色多了几分生机。
“娘娘,小禄子来了。” 刘姑姑轻声禀报。
贤妃抬起头,目光落在高峰身上,没有昨天的烦躁,也没有架子,只是淡淡地说:“来了就好,坐吧。” 她指了指软榻旁的矮凳,“昨天你按完,本宫睡了个好觉,今天头也不疼了,就是还有点晕,你再给本宫按按。”
高峰赶紧谢恩,在矮凳上坐下。刘姑姑端来一盆温水,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又拿来一块干净的布巾,轻声说:“水温刚好,先给娘娘泡泡脚,能更舒服点。”
高峰点点头,伸手去扶贤妃的脚。贤妃的脚搭在软榻边缘,裹着白色的棉袜,袜口绣着一圈细绒,摸上去软软的。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袜带,指尖触到贤妃的脚踝,能感觉到她的皮肤微凉,像刚从凉水里捞出来似的 —— 想来是殿里太阴凉,又没地龙,连带着身子也暖不起来。
慢慢褪去袜子,一双小巧的脚露了出来。晨光落在脚背上,肤色是通透的象牙白,没有一点瑕疵,脚趾圆润,像一颗颗饱满的珍珠,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淡淡的粉色,比昨天在烛火下看更显精致。脚底没有厚茧,只有脚趾根部有一层极薄的茧子,想来是偶尔在庭院里散步时磨出来的,不像那些常年穿高跟鞋的现代客户,脚底满是老茧。
高峰端过温水,小心地把贤妃的脚放进盆里。水温刚好,不烫也不凉,贤妃轻轻 “喟” 了一声,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原本微微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些,手里的书也放在了一旁。
“水温怎么样?” 高峰轻声问,手指轻轻在水中拨动,避开敏感的脚趾缝,只在脚背上轻轻揉着,帮她适应水温。
“正好。” 贤妃闭着眼睛,声音带着点刚醒的慵懒,“昨天你按的时候,本宫总觉得脚底有股暖意,顺着腿往上走,是怎么回事?”
高峰心里咯噔一下 —— 昨天情急之下用了还阳神功,没想着会被察觉,他赶紧编了个借口:“回娘娘,这是老家长辈教的法子,按的时候会聚点力气在指尖,传点暖意进去,能更快疏通经络,缓解头痛。”
贤妃没深究,只是点了点头:“难怪比太医的药管用,那些药喝着苦,还没效果。”
泡了大概一刻钟,高峰把贤妃的脚从水里捞出来,用布巾轻轻擦干,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他重新在矮凳上坐下,深吸一口气,悄悄运起还阳神功 —— 小腹处的暖流缓缓升起,顺着手臂传到指尖,他不敢用太多,只聚了一丝暖意,轻轻按在贤妃的涌泉穴上。
涌泉穴在足底前三分之一处,是安神醒脑的关键穴位。高峰的拇指轻轻按压,力度由轻到重,慢慢渗透。刚开始,贤妃的脚微微颤抖了一下,大概是有点痒,可很快就平静下来,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嗯……” 贤妃发出一声轻哼,原本微微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眼角的细纹也淡了些,“往左边一点,那里还有点酸。”
高峰赶紧调整位置,拇指移到涌泉穴左侧,同时用食指按在太冲穴上 —— 太冲穴在足背,对应肝火,贤妃的头痛多半是长期郁结、肝火旺盛导致的。他指尖的暖意慢慢渗入,顺着经络往上走,能感觉到贤妃的脚渐渐暖了起来,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冰凉。
阳光透过窗纸,落在贤妃的脸上,她的皮肤在晨光下透着淡淡的红晕,嘴唇也有了点血色,不再是昨天那种病态的苍白。她靠在软榻上,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两把小扇子,偶尔轻轻颤动一下,显得格外安静。
高峰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心里有点恍惚 —— 这还是昨天那个摔杯子、发脾气的贤妃吗?褪去了烦躁和痛苦,她看起来更像个普通的女子,带着点脆弱,又带着点坚韧,就像窗台下那盆兰花,在冷清的环境里,也能熬过冬寒,开出花来。
他赶紧收回目光,强迫自己专注在手法上 ——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是个小太监,贤妃是主子,哪怕心里有过不该有的冲动,也得死死压下去,不然只会害了自己。
指尖的暖意继续游走,从涌泉到太溪,再到昆仑穴,每个穴位都按揉到位。还阳神功的暖意比普通的力气更管用,能更快疏通经络,贤妃的呼吸越来越平稳,甚至轻轻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泪,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茫。
“好了?” 贤妃慢慢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脖子,左右转了转,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不晕了!头也清爽多了,比睡了一觉还舒服!”
她坐直身子,看着高峰,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好奇:“你这手艺到底是跟谁学的?宫里的按摩太监都没你这么厉害,别说按头痛,就是按个肩颈,也只会用蛮力。”
高峰心里早有准备,低下头,恭敬地说:“回娘娘,奴才小时候在家,母亲总头痛,村里有个老郎中,教了奴才这足底按穴的法子,说能疏通经络,缓解头痛。奴才跟着学了几年,慢慢就熟练了,后来进宫,也没敢忘,没想到能帮到娘娘。”
这个借口半真半假,既有 “母亲” 这个情感纽带,又有 “老郎中” 这个合理的来源,不容易让人起疑。
贤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再追问 —— 她在宫里待了三年,见多了说谎的人,可高峰的眼神很真诚,没有闪躲,而且不管这手艺是跟谁学的,能缓解她的头痛,就是有用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对刘姑姑说:“去把本宫那套备用的太监服拿来,再让人把西厢房收拾出来,以后小禄子就留在景仁宫当差,不用回杂役房了。”
高峰心里一喜,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 终于!终于脱离杂役房了!不用再劈柴挑水,不用再看张管事的脸色,以后就能在贤妃身边当差,虽然景仁宫冷清,但至少安稳,还有机会接触到更多人。
“谢娘娘恩典!” 高峰赶紧跪下,声音有点发颤,是激动的,“奴才一定尽心伺候娘娘,绝不让娘娘失望!”
刘姑姑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恭喜娘娘,也恭喜小禄子,以后景仁宫也能热闹点了。” 她赶紧转身去拿衣服,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贤妃看着跪在地上的高峰,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起来吧,以后在本宫身边当差,不用这么拘谨,只要你好好干活,本宫不会亏待你。” 她顿了顿,又说,“你昨天说本宫肝火旺,气血不畅,除了按揉,还有别的法子吗?”
高峰站起来,恭敬地说:“回娘娘,平时可以多喝点菊花茶,能降肝火,还有晚上睡前用温水泡泡脚,也能助眠。要是娘娘不嫌弃,奴才可以每天给娘娘按揉一次,坚持下去,头痛肯定不会再犯。”
“好,就按你说的办。” 贤妃点点头,拿起旁边的书,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你先去收拾一下,晚点再来伺候本宫用膳。”
高峰谢了恩,跟着刘姑姑去西厢房。西厢房不大,但很干净,有一张正经的木床,铺着厚厚的棉絮,还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比杂役房的破屋好太多了。刘姑姑拿来一套深蓝色的太监服,料子比杂役房的灰布好很多,还带着淡淡的浆洗味。
“以后你就住这儿,离正殿近,娘娘有事也方便叫你。” 刘姑姑笑着说,“娘娘这几年过得不容易,身边没个可信的人,你要是好好伺候,娘娘不会亏待你的。”
高峰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 在这吃人的后宫里,能有个安稳的住处,有个不刻薄的主子,已经是万幸了。他换上新衣服,尺寸刚好,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穿着深蓝色太监服的自己,不再是那个灰头土脸的杂役,心里多了点底气。
“好好干,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高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很多困难等着他,但至少,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从杂役房到景仁宫,从生死边缘到有了安身之所,这双手,这门手艺,还有那本《还阳神功》残卷,会帮他走得更远。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暖,落在庭院的梧桐叶上,也落在高峰的心里。景仁宫的冷清,似乎因为他的到来,多了点不一样的味道,而他的古代求生之路,也终于踏上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