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格斗术融合了多种杀人技,狠辣直接,往往以伤换命。
短刃挥舞间,带着灼热的气息,显然刀刃上附有特殊装置。
“砰!”
孙天河一记沉重的侧踢踹在赫菲斯托斯格挡的手臂上,后者闷哼一声,后退半步,手臂一阵发麻。
“嗤啦!”
赫菲斯托斯的短刃也划破了孙天河肩头的西装,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游艇上的宾客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生死搏杀吓得四散奔逃,尖叫声此起彼伏。
警报声凄厉地响起。
李允儿躲在支架后,双手死死捂住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她看着场中那两个如同洪荒猛兽般厮杀的身影,看着孙天河险象环生却始终冷静应对,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恨自己的无力,更恨神殿将她逼到如此境地。
战斗进入白热化!
赫菲斯托斯久攻不下,越发焦躁。
他猛地一个虚晃,诱使孙天河格挡,另一只手却悄无声息地摸向腰后!
孙天河战斗经验何等丰富,瞬间察觉不对!
他不再保留,体内那因为之前消耗和伤势而一直压抑的暗劲骤然爆发!
脚下甲板轰然碎裂,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速度陡然提升一截,不是后退,而是迎着赫菲斯托斯冲去!
“找死!”
赫菲斯托斯狞笑,以为孙天河失了智。
他刚刚掏出的一个巴掌大小、类似遥控器般的装置还没来得及启动,孙天河已经切入他中门!
“蝼蚁!”
孙天河低喝一声,合身撞入赫菲斯托斯怀中!
这不是简单的冲撞,而是将全身力量,尤其是瞬间爆发的暗劲,集中于肩、背、胯,如同高速行驶的列车,狠狠撞击!
“轰!!”
赫菲斯托斯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游艇粗壮的钢制桅杆上!
“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手中的短刃和那个小装置都脱手飞了出去。
孙天河得势不饶人,脚下连踏,如同附骨之疽般紧跟而上,一记凌厉的手刀直劈赫菲斯托斯颈侧!
这一下若是劈实,足以致命!
赫菲斯托斯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恐惧,他强提一口气,脑袋猛地一偏!
“咔嚓!”
手刀劈在桅杆上,竟然在那坚硬的钢制桅杆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凹痕!
赫菲斯托斯借机一个狼狈的翻滚,拉开距离,他捂着剧痛的胸口,怨毒无比地瞪了孙天河和被孙天河护在身后的李允儿一眼。
“孙天河!还有你这个叛徒!神殿绝不会放过你们!”
他知道今天事不可为,再拖下去,游艇的安保和可能赶来的警方会让他陷入包围。
他毫不犹豫,猛地转身,撞破船舷护栏,纵身跃入了漆黑冰冷的海水中!
孙天河没有追击,他气息有些紊乱,肩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刚才爆发的暗劲也让他经脉隐隐作痛。
他走到船舷边,看着下方翻滚的海浪,早已失去了赫菲斯托斯的踪影。
他转过身,看向从支架后踉跄跑出来的李允儿。
李允儿脸上泪痕未干,看着他肩头的伤,眼中充满了愧疚和后怕:“对……对不起……孙先生……我……”
孙天河看着她,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吗?”
游艇上的混乱仍在持续,警笛声由远及近。
破碎的甲板、焦黑的痕迹、散落的物品,无不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却凶险万分的搏杀。
孙天河没有理会肩头的灼痛和体内翻涌的气血,他的目光牢牢锁在眼前这个泪眼婆娑、浑身颤抖的女人身上。
赫菲斯托斯临走前那句“叛徒”和“你不是李允儿”,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响。
李允儿在他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注视下,无所遁形。
她知道,隐瞒已经毫无意义,也再无必要。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和一种解脱般的颤抖:“我……我不叫李允儿。”
她抬起头,泪水不断滚落,眼神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真正的李允儿,六年前,在h国一场由神殿幕后操控的‘意外’中,就已经死了。”
孙天河瞳孔微缩,但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惊讶,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是神殿从小培养的‘影舞者’之一,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夜莺’。”
李允儿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揭开血淋淋的伤疤,“我的任务,就是在她死后,利用高超的易容术和模仿能力,彻底取代她,潜入娱乐圈,利用她的身份和影响力,为神殿搜集情报,必要时执行特殊任务。”
她看着孙天河,眼中充满了痛苦和自嘲:“接近你,从一开始就是任务。”
“神殿对你很感兴趣,矿洞之后,更是将你列为高度危险目标。”
“他们让我想办法获取你的信任,摸清你的底细,甚至……在必要时,配合清除行动。”
“所以,那些偶遇,那些恰到好处的麻烦……”
孙天河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大部分……都是安排好的。”
夜莺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包括第一次在金顶会所被王大海骚扰……那也是为了创造一个合理接近你的契机。”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和海浪声提醒着时间仍在流逝。
“那你为什么……”
孙天河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落在她因为用力握紧而指节发白的手上,“为什么最后要反水?赫菲斯托斯说的没错,背叛神殿,你和你在h国的‘父母’,都会死。”
提到“父母”,夜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泪水流得更凶。
“他们……他们不是我的父母。”
她声音破碎,“他们只是神殿安排来控制我的棋子,一对失去了女儿、被神殿蒙蔽和利用的可怜老人……但我……我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了家人……”
这是她伪装生涯中,唯一汲取到的、真实的温暖,也是神殿用来拴住她最有效的枷锁。
“至于为什么反水……”
她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抬起头,迎上孙天河的目光,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此刻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感,有恐惧,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清晰无比的坚定。
“因为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把你引向死亡陷阱,我做不到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孙天河,你或许觉得可笑,一个骗子,一个刺客,居然也会动感情。”
她的笑容凄美而绝望,“但这几个月,你对我做的每一件事,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你保护我,支持我,甚至在我被打压时,为我开辟了新的道路……你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和……温暖。”
“在U国,玛萨阿姨问我是否准备好了……”
“那时候我还不完全明白。但就在刚才,当赫菲斯托斯要杀你的那一刻,我明白了。”
她看着孙天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我不想再做神殿的‘夜莺’,我不想再活在谎言和伪装里。”
“哪怕只有一天,一个小时,我也想用我真正的意志,去保护一个……我真正在乎的人。”
“我知道这很自私,很愚蠢,会连累很多人……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说完这些,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靠在冰冷的船舷上,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是愤怒?是鄙夷?还是……
她不敢奢望的其他?
孙天河沉默地看着她。
他确实没想到李允儿的身份如此复杂,竟是神殿精心培养并安插了六年的“影舞者”。
这个真相,足以让任何人震惊和警惕。
但此刻,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几乎脱力、却因为说出真相而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的女人,心中涌起的,并非被欺骗的愤怒,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的反水,是真实的。
她那奋不顾身的一推和尖叫,救了他的命。
她的眼泪,她的痛苦,她的挣扎……
不似作伪。
一个在黑暗和谎言中浸泡了太久的人,偶然触碰到了真实的光亮,是否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
他想起她之前在U国舞台上的光芒,想起她吃饺子时满足的笑容,想起她刚才决绝地推开自己时眼中的泪光……
良久,在越来越近的警笛声中,孙天河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起来。”
夜莺茫然地抬起头。
孙天河弯腰,向她伸出了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带着刚才搏杀留下的细微擦伤,却稳定而有力。
“地上凉。”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夜莺的泪水再次决堤。
她没有去握那只手,而是猛地扑进孙天河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放声痛哭起来,将所有的恐惧、委屈、愧疚和那卑微的爱恋,尽数宣泄出来。
孙天河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缓缓放松下来,没有推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肩头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温热。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脊背。
“李允儿已经死了。”
他低声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今天起,你就是李允儿。也只能是李允儿。”
他看着她哭红的眼睛,补充道:“至于神殿,还有你在h国的‘父母’……交给我。”
这句话,如同一句承诺,沉重而有力。
夜莺在他怀中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了他眼中那份深不见底的平静和掌控一切的自信。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与过去彻底割裂。
前路或许更加凶险,但她不再孤单。
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终于在游艇旁响起,刺眼的灯光照亮了这片狼藉的甲板。
孙天河松开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西装,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疏离,仿佛刚才那个允许她宣泄情绪的男人只是幻觉。
“走吧.......”
他对她说道,“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李允儿用力点了点头,擦干眼泪,跟在他身后。
她的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眼神却不再迷茫。
真相大白,身份转换,与神殿的战争,也因为她的反水,进入了更加赤裸和残酷的新阶段。
而她和孙天河之间,那层因谎言而起的隔阂被打破后,某种更加复杂而深刻的关系,正在废墟之上,悄然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