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抬头看向孙天河,眼中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半藏抹去嘴角的血,“你比我想象的更疯狂。”
“怕了?”
孙天河喘息着,鲜血从胸前和嘴角不断涌出。
“怕?”
半藏笑了,笑容冰冷,“我只是在想,杀了你这样的对手,有点可惜。”
他重新举起断刀,刀身上泛起幽蓝的光芒。
“最后一刀,送你上路。”
孙天河握紧龙牙,知道自己接不下这一刀。
但他不能退,雨宫凛还在涵洞里,他一退,她就完了。
就在半藏准备出刀时,涵洞里忽然射出一道银光。
是雨宫凛掷出的石头。
半藏随手一刀劈碎石头,但这一分神,给了孙天河机会。
孙天河不顾一切地扑上去,龙牙直刺半藏眼睛。
半藏举刀格挡,但孙天河忽然变招,龙牙向下划,斩向半藏握刀的手腕。
这一变化出人意料,半藏猝不及防,手腕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断刀脱手飞出。
“你!”
半藏又惊又怒,左手化掌拍向孙天河。
孙天河不闪不避,硬接这一掌,同时龙牙再次刺出,刺入半藏腹部。
“噗嗤!”
龙牙透体而过。
半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刺入自己腹部的龙牙。
孙天河也挨了一掌,胸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溪边。
两人两败俱伤。
半藏跪倒在地,捂着腹部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涌出。
他看向孙天河,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毒。
孙天河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胸骨碎裂,内脏受损,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他用龙牙撑地,勉强坐起,看着半藏,咧开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
“看来...是我赢了。”
他喘息着说。
半藏想说什么,但一张口就是鲜血涌出。
他试着去捡掉在不远处的断刀,但手伸到一半就无力垂下。
雨宫凛从涵洞里爬出来,跑到孙天河身边,扶住他。
“孙天河!你怎么样?”
“死不了...”
孙天河说,但声音越来越弱,“快走...他可能还有同伙...”
雨宫凛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半藏,又看了眼重伤的孙天河,咬了咬牙,扶起孙天河,向山谷外走去。
但没走几步,前方树林里又出现了几个人影。
雨宫凛心中一沉,握紧了从孙天河手里拿过的龙牙。
但来的人不是梅组织的守卫,而是穿着迷彩作战服的国安部特工,领头的是李特派员。
“孙殿主!”
李特派员跑过来,看到孙天河的伤势,脸色一变,“医疗队!快!”
几个特工上前,小心地把孙天河抬上担架。
另几个人则冲向半藏,给他戴上手铐脚镣。
“阿七...铁熊他们...”
孙天河虚弱地问。
“都救出来了,有伤亡,但大部分人都活着。”
李特派员说,“你们成功了,蛇窟已经被我们控制,救出了十七个被关押的人。”
孙天河松了口气,闭上眼睛。
雨宫凛紧紧握着他的手,眼泪终于落下。
“别哭...”
孙天河睁开眼,看着她,“我说过...会救你出来...”
“嗯。”
雨宫凛用力点头,“你做到了。”
担架被抬上直升机,旋翼轰鸣,飞机升空,向着远方飞去。
孙天河躺在担架上,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山谷和森林,意识开始模糊。
这一战,他赢了,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胸骨碎裂,内脏受损,旧伤崩裂,新伤累累。
但他不后悔。
因为他救出了自己的战友,击败了强敌,完成了承诺。
直升机飞向黎明,东方天际已经泛白。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新的战斗也许还会到来。
但至少此刻,他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孙天河闭上眼睛,陷入了昏迷。
而雨宫凛握着他的手,一直没松开。
她知道,这场生死与共的经历,已经将他们的命运紧紧绑在一起。
无论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会陪在他身边,就像他曾经为她做的那样。
因为他们是战友,是伙伴,是彼此可以托付后背的人。
这就是天龙殿,这就是他们选择的道路。
直升机划破晨雾,飞向远方。
而在地面上,蛇窟的火焰还在燃烧,梅组织在西南的据点被连根拔起,但更大的阴谋和更强大的敌人,还在黑暗中等待着。
战斗,远未结束。
但对于孙天河和雨宫凛来说,今天,他们赢了。
这就够了。
......
S市,天龙殿的秘密疗养院。
这座位于市郊的独栋别墅外表普通,内部却配备了最先进的医疗设备。
孙天河在这里已经躺了半个月。
胸骨骨折,三根肋骨断裂,内脏多处挫伤出血,加上旧伤崩裂引发的感染.
任何一项都足以让普通人躺上几个月。
但孙天河只用了半个月,就已经能够下床行走。
这得益于天龙殿顶级的医疗资源,也得益于他化劲武者强悍的身体素质,更得益于他那股不愿倒下的狠劲。
“殿主,你不能这样。”
疗养院的主治医生,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着监控屏幕里在训练室挥汗如雨的孙天河,无奈地摇头,“伤口才刚愈合,剧烈运动会导致再次崩裂。”
站在他旁边的雨宫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
屏幕里,孙天河正在打沙袋。
他的动作还有些僵硬,每一次出拳牵动伤口时,眉头会微微皱起,但动作不停。
汗水浸湿了训练服,胸前的绷带隐隐透出血迹.
果然又裂开了。
“我去叫他。”
雨宫凛转身走向训练室。
推开门,训练室里弥漫着汗水和药水的混合气味。
孙天河听到开门声,没有回头,继续一拳一拳击打着沙袋。
“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雨宫凛走到他身边。
“休息够了。”
孙天河声音平静,但气息有些紊乱,“半藏虽然被抓了,但梅组织不会善罢甘休。我必须尽快恢复。”
我还是不够强。
“欲速则不达。”
孙天河终于停下,转过身看着她。
半个月的休养让雨宫凛的气色好了很多,那些皮外伤已经痊愈,只有手腕和脚踝上还留着被镣铐磨出的疤痕。
“你的伤怎么样了?”他问。
“基本好了。”
雨宫凛说,“多亏了医生。”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训练室里只有空调运转的嗡嗡声和孙天河粗重的呼吸声。
这半个月,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经历了生死与共的营救,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但谁都没有说破。
孙天河大部分时间在治疗和训练,雨宫凛则帮阿七处理天龙殿的日常事务,两人见面不多,但每次见面,空气中总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
“g安部那边有消息吗?”
孙天河岔开话题。
“李特派员昨天来过电话。”
雨宫凛递过一条毛巾,“半藏被转移到高度戒备的监狱,正在接受审讯。”
“但他嘴很硬,至今没吐出什么有用的情报。蛇窟被彻底摧毁,救出的十七个人中,有五个愿意做证人指证梅组织,其他的给了新身份安置了。”
“梅组织有什么反应?”
“很安静。”
雨宫凛神色凝重,“太安静了。以他们的作风,损失一个高级干部和一个重要据点,不可能毫无反应。阿七认为他们在酝酿更大的行动。”
孙天河擦去脸上的汗水,走到窗边。
窗外是疗养院的花园,初秋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一切看起来平静祥和。
但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天河.......”
雨宫凛走到他身边,“有件事我想问你。”
“说。”
“那天在蛇窟,你明明可以先走的。为什么一定要来救我?”
她看着他的侧脸,“我死了,对天龙殿的损失更小。你差点搭上自己的命,不值得。”
孙天河没有立刻回答。他望着窗外,很久才说:“天龙殿没有抛弃战友的传统。这是我父亲定下的规矩,也是我的原则。”
“只是规矩吗?”
雨宫凛轻声问。
孙天河转过头,对上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而坚定,此刻却带着一丝罕见的脆弱和期待。
“不只是规矩。”
他终于说,“你是我的战友,我的人。我答应过要保护你,就会做到。”
“你的人...”
雨宫凛重复这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呢?如果我的存在会给你、给天龙殿带来危险呢?”
“那就一起面对危险。”
孙天河说,“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独自承担。”
雨宫凛低下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
但孙天河看到她握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
“谢谢。”
她轻声说,然后转身离开训练室。
孙天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他摇摇头,把这些杂念压下,继续走向沙袋。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需要恢复实力,需要应对梅组织接下来的报复,需要保护天龙殿和所有人。
又是一拳击出,沙袋剧烈晃动。
胸口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咬紧牙关,继续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