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不好了!西苑……西苑出事了!徐大人他……他……”
殿外传来的、带着哭腔与极致恐慌的禀报声,如同一声惊雷,在乾清宫死寂的夜空中炸响!张伟刚刚因成功标记“影子”而稍显振奋的心,瞬间被这只言片语中蕴含的噩耗攥紧,沉入谷底!
徐光启!西苑!
他最倚重的科学家,他科技兴国蓝图的核心,他刚刚亲自巡视并寄予厚望的“霹雳火龙王”项目所在地——出事了?!
是意外?绝不可能如此巧合!
是“影子”的反击!而且来得如此迅猛,如此精准,直指他布局中最关键、最薄弱的一环!
一股混杂着愤怒、后怕与冰冷杀意的气流,猛地冲上张伟的头顶!他几乎是从龙床上弹坐起来,厉声喝道:“进来说话!徐先生怎么了?!”
一名浑身沾满尘土、脸上还带着擦伤和惊魂未定神色的西苑守卫小旗,连滚爬爬地冲进殿内,噗通跪倒,声音颤抖得几乎语无伦次:
“陛……陛下!就在半个时辰前!有……有刺客潜入西苑工匠坊!目标直指徐大人所在的精工间!他们……他们用了毒烟!还放了火!徐大人……徐大人为了抢救图纸和刚制成的机括,吸入毒烟,又……又被倒塌的梁柱砸伤!性命垂危啊陛下!!”
毒烟!放火!目标明确,直取核心!这绝非普通的破坏,而是有预谋的、旨在彻底摧毁“霹雳火龙王”项目并除掉徐光启的斩首行动!
张伟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他心中怒火的万分之一!
“刺客呢?!可曾擒获?!”他的声音如同冰碴摩擦。
“刺客……刺客共有三人,身手极高,对西苑地形极为熟悉!事发突然,弟兄们拼死抵抗,虽……虽格杀两人,但还是被其中一人……负伤遁走了!方向……方向似乎是往北安门……”小旗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跑了?!还跑向了北安门?!
张伟的心猛地一抽!北安门……那是通往宫外,也是通往京城复杂街巷的方向!一旦融入市井,再想追查,无异于大海捞针!
“废物!!”张伟怒极,抓起手边的药碗狠狠砸在地上,瓷片四溅!但他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追究守卫责任的时候,救人、止损、追凶,才是关键!
“传朕旨意!”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即刻命太医院所有当值太医,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救治徐光启!所需药材,宫内没有的,就去宫外找,去全城搜!徐先生若有闪失,太医院提头来见!”
“二,命骆养性即刻封锁北安门及周边所有街巷,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给朕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逃跑的刺客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西苑即刻起由锦衣卫全面接管,所有工匠、杂役、守卫,一律隔离审查!给朕查!查清楚这些刺客是如何混进去的,内应是谁!”
一连串命令如同疾风骤雨般下达,整个紫禁城乃至北京城,都因皇帝这滔天的怒火而瞬间震动起来!
张伟在张皇后的搀扶下,挣扎着起身。“摆驾!去西苑!”他必须亲自去现场!他要去看看,那些“影子”究竟留下了什么痕迹,他要去稳住人心,更要向所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宣告——他,绝不会屈服!
西苑工匠坊区域,此刻已是一片狼藉。起火的主要是徐光启所在的精工间,虽然火势被及时扑灭,但焦黑的梁柱、散落的瓦砾、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是毒烟残留),无不昭示着刚才那场袭击的凶险。
徐光启已被紧急抬往太医院救治。锦衣卫和宫中的侍卫正在严密搜查现场,工匠们被集中在空地上,人人面带惊恐,接受着盘问。
张伟的到来,让本就紧张的气氛几乎凝固。他无视了众人的跪拜,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废墟,最后定格在那片焦黑的核心区域。
“陛下,此处危险,瓦砾未稳……”骆养性上前低声劝阻。
“让开!”张伟推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入废墟之中。他蹲下身,不顾污秽,仔细查看着倒塌的构件,碎裂的工具,以及……地上几处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既有刺客的,也有守卫的)。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精工间角落,一个被半截焦木压住、却似乎被徐光启拼死保护下来的铁皮柜子旁。柜门扭曲变形,但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有几道新鲜的、绝非火灾造成的、深深的利器划痕!
是了!刺客的目标不仅仅是杀人放火,他们还想抢夺或确认销毁“霹雳火龙王”的图纸和相关资料!徐光启的拼死保护,保住了最关键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搜查的锦衣卫百户,快步走来,手中捧着一物,神色凝重:“陛下,在格杀的一名刺客身上,搜出了这个!”
那是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却打磨得异常光滑的金属令牌。令牌入手冰凉沉重,正面雕刻着一个极其抽象、仿佛由无数细密线条构成的、如同漩涡又如同眼睛的诡异图案!
【警告!检测到未知能量残留!】
【物品:加密通讯令牌(已失效)】
【来源分析:非本位面常见工艺,技术等级:高!】
【关联可能性:与‘观察者’或未知第三方势力有关联度:65%!】
系统界面虽然能量低下,却依旧对这令牌产生了强烈的反应!
不是阉党余孽!不是简单的政敌!这工艺,这图案……指向了更高层次的存在!
张伟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令牌,感受着其中残留的、令人不适的能量波动,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影子”的真面目,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可怕!他们不仅渗透在宫廷,拥有专业的杀手,甚至可能……掌握着超越这个时代的技术?或者,与那该死的“观察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之前的“钓鱼”行动,恐怕不仅仅是惊动了蛇,而是直接捅了马蜂窝!这次针对徐光启的袭击,既是报复,也是警告,更是为了掐灭他刚刚点燃的科技火种!
好!很好!
张伟眼中燃烧起冰冷的火焰。既然你们已经亮出了獠牙,那便不死不休!
他收起令牌,对骆养性沉声道:“将此物纹样拓印,密发各地锦衣卫暗桩,给朕查!查遍天下,也要找出这图案的出处!”
他转身,看向那片废墟,以及远处被隔离看管、面露恐惧的工匠们,朗声道(尽管声音虚弱,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众位工匠听着!徐先生为护国之重器,不惜以身犯险,此乃大功!朕在此立誓,必倾尽全力救治徐先生!尔等亦无需恐慌,此事,朕必追查到底,严惩不贷!‘霹雳火龙王’乃国之利器,绝不可因宵小之辈而中止!待徐先生康复,朕,与尔等共铸辉煌!”
他的话语,如同定心丸,暂时稳住了惶惶的人心。
然而,就在张伟准备起驾返回皇宫,继续处理这烂摊子时,一名之前被他派去太医院、随时回报徐光启情况的小太监,连滚爬爬地狂奔而来,脸上带着一种见了鬼似的惊恐,扑到张伟面前,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陛……陛下!徐大人……徐大人他……他醒过来了!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张伟心头一紧。
“但是徐大人他……他好像……好像变了个人!他……他抓着太医,不停地说着……说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怪话!什么……什么‘节点紊乱’、‘观测偏差’、‘协议冲突’……还……还反复念叨着一个词……”
小太监咽了口唾沫,脸上血色尽失,颤声道:
“他……他一直念叨着……‘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