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安全屋的窗户上蜿蜒流淌,将城市的灯光折射成扭曲的光斑。林寒盯着那个“刘老棍敬挽”的花圈照片,眼神冷得像冰。
“他们在嘲笑我们。”周海洋一拳砸在墙上,“用死人的名字送花圈,这是宣战!”
“不。”林寒的声音异常平静,“这是在教我们认清对手。金满堂早就不是街头斗殴的混混了。”
他调出城北地图,手指划过三个被标记的区域:“刘老棍的死告诉我们,他们擅长灭口。陈老师家的花圈告诉我们,他们精通恐吓。现在,让我们看看他们还擅长什么。”
三天后的午夜,城北“金悦电子厂”废弃厂房内,别有洞天。
“买定离手!”荷官高声吆喝,赌徒们围着绿绒赌桌,眼睛通红。空气里弥漫着雪茄和欲望的味道。
化装成南方商人的侦查员老赵擦了擦汗,将筹码推到“庄”区。他已经在赌场混了三天,输了不少钱,就为接近这里的负责人“辉哥”。
“老板手气不太行啊。”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老赵回头,看见个戴金链子的光头——正是辉哥。
“小钱,玩个开心。”老赵故意露出暴发户式的笑容,“听说你们这儿还能借点周转资金?”
辉哥眯起眼:“老板需要多少?”
“先拿五十个看看实力。”老赵拍出一张伪造的名片,“做建材的,最近资金有点紧。”
“好说。”辉哥使个眼色,立刻有小弟递来合同,“我们这儿利息公道,九出十三归,按日计息。”
老赵心里一沉——这是典型的高利贷。他假装细看合同,目光扫过赌场角落的摄像头。这些影像资料,正在实时传回指挥部。
“签这里?”老赵拿起笔。
“急什么。”辉哥突然按住合同,“先玩两把,让我看看老板的实力。”
就在这时,赌场后方传来骚动。一个输光的赌徒跪地哭求:“辉哥,再借我十万,翻本就还!”
“你的房子已经押了三次了。”辉哥冷笑,“拿你老婆来抵?”
两个马仔上前拖人,赌徒的哀嚎淹没在赌场的喧嚣中。老赵握笔的手微微发抖——这不是赌场,是吃人的魔窟。
同一时间,城北一栋写字楼里,“金源信贷”公司灯火通明。
化装成家庭主妇的女侦查员小梅,正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经理”逼到墙角。
“王太太,您先生的贷款已经逾期了。”经理笑得温和,眼神却冷,“按照合同,现在连本带利是八十七万。”
小梅扮演的王太太瑟瑟发抖:“当初只借了二十万,才三个月......”
“白纸黑字。”经理敲敲合同,“要不这样,我看您女儿挺可爱的,在实验小学三年级二班是吧?”
小梅猛地抬头,眼中真实的惊恐让表演更加逼真:“你们想干什么?”
“别紧张。”经理微笑,“我们公司还经营课外辅导,可以给您女儿提供‘特殊关照’。”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被拖进来。小梅认出是之前调查过的受害者张老板。
“张老板想跑路。”经理轻描淡写地说,“把他老婆店里那些化妆品拿来,抵点利息。”
小梅借故离开时,在电梯里遇到个清洁工。清洁工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他们月入千万,逼死过人了。”
第二天清晨,林寒和周海洋站在“金卫环保科技公司”气派的大楼前。
“纳税大户,明星企业。”周海洋念着门口的铜牌,“去年还得了市里的环保创新奖。”
大厅里,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来来往往,墙上挂满了各种专利证书。若不是提前掌握情报,谁也想不到这里是“金龙商会”洗钱的核心据点。
“欢迎领导视察!”公司副总热情洋溢地介绍着他们的“垃圾无害化处理技术”。
林寒突然在一台设备前停下:“这个分解装置,每天能处理多少吨?”
“五、五十吨......”副总额头见汗。
“有意思。”林寒敲敲设备外壳,“这应该是日本三年前就淘汰的型号,而且——”他用力一推,整个外壳竟晃动了,“连基础固定都没做好,是做样子的吧?”
副总僵在原地。
回程车上,周海洋忍不住问:“你怎么看出那设备有问题?”
“老陈告诉我的。”林寒看着窗外,“他退休前是环保局总工,说这套系统根本不可能达到他们宣称的效率。”
深夜指挥部,所有线索汇聚。
“查清了。”周海洋指着屏幕上的资金流向图,“赌场吸金,高利贷放贷,环保公司洗钱。三个环节环环相扣,形成完整产业链。”
画面切换,是辉哥与金源信贷经理密谈的偷拍视频。
“最可恶的是这个。”周海洋调出另一段监控——金源信贷的员工正在医院门口,向出院的陈老师老伴递“慰问金”,实则是新一轮的恐吓。
林寒久久凝视着屏幕上一个被重点标记的账户——所有非法资金经过层层流转,最终都汇入这里,而账户持有人,竟是一位已退休的政府高官的亲属。
“灰色产业不可怕。”林寒终于开口,“可怕的是,这些黑色血液,已经输入了权力的身体。”
他拿起对讲机:“各组准备,收网。”
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但这一次,猎手们已经看清了猎物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