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的 “万宝楼” 是落星屿最大的杂役坊,不仅收购各类灵材,也兼营放贷。周横带着仅剩的七十五枚仙玉走进昏暗的店铺,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灵草和丹药的混合气味。
柜台后,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抬了抬眼皮,看到是周横,嘴角勾起一抹公式化的笑容:“周小友,可是来还账的?”
周横点点头,将储物袋推过去:“刘掌柜,上次借的五十枚上品仙玉,连本带利一共多少?”
刘掌柜接过储物袋,神识探入片刻,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周小友啊,你这可是逾期了三天呐。按规矩,逾期需加收‘滞纳灵息’百分之十。本金五十,利息五枚,滞纳息五枚,共计六十枚上品仙玉。”
周横心中一紧,果然如此。他咬了咬牙:“刘掌柜,能否通融一二,我这次任务所得刚被税司抽走大半,实在……”
“哎,周小友这话就见外了。” 刘掌柜摆摆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不是老夫不通融,只是这规矩是死的,况且老夫也要靠这点利息糊口啊。你若是实在困难,要不…… 先还本金,利息和滞纳息暂缓?不过这利滚利,下次可就不止这个数了。”
周横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果,无奈之下,只好同意。刘掌柜从储物袋中取出六十枚仙玉,将剩下的十五枚推了回来。“周小友,这十五枚你且收着,下次可得准时啊。”
走出万宝楼,周横手中只剩下十五枚上品仙玉。这点钱,别说购买炼器材料,就连下个月的居所税和灵水税都不够。
“周横,我们……” 苏瑶看着他手中寥寥无几的仙玉,眼圈又红了。
周横拍了拍她的肩膀,强笑道:“没事,不就是十五枚仙玉吗?我们再入海采珠就是了。近海的‘凝海珠’虽然品阶低,但胜在数量多,总能攒起来的。”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清楚,近海的天珠早已被采得差不多了,每次出海都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灵力,所得却寥寥无几。长此以往,别说提升实力,恐怕连基本的生存都难以维持。
回到他们居住的石屋 —— 一间位于外城边缘,仅能容身的狭小房间,周横盘坐在冰冷的石床上,开始梳理思绪。
落星屿,玄冰老怪,高额赋税,奴仙…… 这些词汇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他想起在任务阁看到的玉简,那些高额悬赏的任务,大多指向深海区域,那里栖息着强大的海兽,危险程度远超迷雾沼泽。而完成这些任务的修士,大多是岛主麾下的 “内城修士”,他们拥有更好的装备和修炼资源,享受着更低的税率和更多的特权。
“原来如此……” 周横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岛主用高额悬赏吸引我们这些外城修士去冒险,获取珍贵的灵材和天珠,然后用苛捐杂税将大部分收益收回,只留下极少部分让我们勉强维生。我们就像拉磨的驴子,被眼前的胡萝卜吸引着不断付出劳力,却永远无法真正吃到胡萝卜。”
他又想起税吏提到的 “灵韵税”,那是高阶修士才需要缴纳的税种。这意味着,越是强大的修士,被剥削得越厉害?不,恐怕不是。以玄冰老怪的实力,岂会容忍自己被剥削?所谓的 “灵韵税”,恐怕只是对中低阶修士的进一步压榨,而高阶修士,早已成为岛主统治的一部分,甚至可能参与到对底层修士的剥削之中。
“好一个精妙的统治术。” 周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用利益分化,用规则束缚,让所有修士都陷入为生存和修炼资源奔波的泥潭,无暇他顾,更无力反抗。”
他握紧了拳头,心中那股反抗的意志越来越强烈。他不甘心就这样被当作奴仙使唤,不甘心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混沌莲核在他体内缓缓转动,散发出温和的力量,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
“玄冰老怪…… 落星屿……” 周横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你以为用赋税和规则就能困住我吗?你错了。我周横,绝不会永远屈居人下。”
他开始盘算起来。想要推翻岛主,首先需要强大的实力。玄冰老怪能统治落星屿,必然有着深不可测的修为,至少也是化神期以上的大能。而他现在,不过是真仙初期,与玄冰老怪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实力……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周横喃喃自语,“但提升实力需要资源,资源需要仙玉,仙玉需要任务…… 而任务,又要被剥削……”
这是一个死循环。想要打破这个循环,就必须找到一条不依赖落星屿任务体系的修炼之路。
他想到了炼器。从混沌莲核中领悟的炼器术虽然残缺,但已展现出不凡的潜力。如果能炼制出高品质的灵器甚至仙器,不仅可以自用,提升采珠和战斗效率,还能拿到坊市去换取大量仙玉,摆脱对悬赏任务的依赖。
“对,炼器!” 周横眼中一亮,“还有采珠。虽然近海天珠匮乏,但如果能炼制出专门克制海兽的法器,就能深入更远的海域,采集更高品阶的天珠,获取更多资源。”
他想起在迷雾沼泽中,张猛手中的那把开山斧,疑似真仙圣器,威力惊人。如果自己能炼制出类似的法器,甚至更强的仙器,何惧深海海兽?何惧玄冰老怪?
“就这么定了。” 周横站起身,眼中充满了斗志,“一方面继续入海采珠,赚取生活所需和炼器材料;另一方面,潜心钻研炼器术,目标 —— 炼制一把能够压制海中妖兽的‘沧海之剑’!”
苏瑶看着他重新振作起来,眼中也恢复了光彩:“周横,我支持你。需要我做什么?”
周横笑道:“你负责安心修炼,提升实力。以后入海采珠,我来主外,你主内,我们分工合作。”
他知道,这条路注定艰难,但这是他唯一的选择。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才能实现推翻岛主的野望。
第三章 三年磨剑,沧海初鸣
接下来的日子,周横和苏瑶的生活进入了一个固定的模式。
每天清晨,周横便带着简陋的采珠工具和苏瑶为他准备的疗伤丹药,独自一人前往外城码头,乘坐简陋的木筏出海。苏瑶则留在石屋中,修炼功法,同时为周横处理采集回来的天珠和灵材。
近海的天珠资源确实已经濒临枯竭,周横每天都要划着木筏深入更远的海域,有时甚至要与低阶海兽搏斗才能采集到寥寥数枚 “凝海珠”。这些凝海珠品质低下,一枚只能换取半枚上品仙玉,除去缴纳税费和日常开销,几乎所剩无几。
但周横没有气馁。他在采珠的同时,格外留意海中的各种材料。无论是贝类的甲壳、海兽的鳞角,还是海底生长的灵草,只要觉得有用,他都会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这些东西,在别人眼中可能是无用的废料,但在周横这个初入门道的炼器师看来,却是潜在的炼器材料。
回到石屋后,周横顾不得休息,便开始研究从混沌莲核中领悟的炼器术。他没有专门的炼器炉,只能用从坊市淘来的最便宜的 “粗铁炉”;没有足够的仙玉购买珍稀材料,只能用采集来的普通海材反复试验。
炼器是一门极其耗费心神和资源的技艺。每一次失败,不仅意味着材料的浪费,更是对信心的打击。周横记不清自己失败了多少次,有时眼看着即将成型的法器在最后关头炸裂,有时则是因为灵力控制不当导致材料报废。
苏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常常在周横炼器时,默默为他护法,为他准备恢复灵力的灵茶。她知道,周横所做的一切,不仅是为了他们自己,更是为了摆脱奴仙的命运。
“周横,要不我们先攒点仙玉,买个好点的炼器炉吧?” 一次失败后,苏瑶忍不住劝道。
周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摇头道:“不用。好的炼器炉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对炼器术的理解和对灵力的掌控。用简陋的工具炼出高品质的法器,才能真正体现炼器师的价值。”
他捡起一块碎裂的海兽鳞甲,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而且,我发现这些海材虽然普通,但如果搭配得当,也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这‘墨鳞鲨’的鳞甲,虽然防御力一般,但蕴含着微弱的水系隐匿属性,如果能与‘幽影藤’的汁液融合,或许能炼制出一件隐匿气息的法器。”
就这样,周横在一次次失败中总结经验,在一次次尝试中改进技艺。他的炼器术如同海绵吸水般不断进步,从最初只能炼制出粗劣的匕首,到后来能炼制出带有简单符文的灵珠袋,再到可以初步加持防御或攻击属性的低阶灵器。
与此同时,他的修为也在混沌莲核的滋养和艰苦的修炼中稳步提升,从真仙初期突破到了真仙中期。苏瑶也在他的帮助下,成功凝聚了 “水灵珠”,修为达到了真仙初期顶峰。
时间在枯燥而充实的采珠与炼器中悄然流逝,一晃便是三年。
这三年里,周横和苏瑶的生活依旧清贫,但他们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周横的储物袋中,不再是寥寥无几的仙玉,而是堆满了各种采集来的海材和炼制失败的法器残骸。他的炼器术也已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能够熟练炼制中阶灵器,甚至偶尔能成功炼制出高阶灵器。
而他的目标 —— 沧海之剑,也终于到了最后的炼制阶段。
为了这把剑,周横耗费了三年来积累的所有珍贵材料。主料是他在一次深海冒险中偶然得到的一块 “万年寒铁”,此铁沉入海底万年,吸收了无尽的海水精华,天生带有克制水系妖兽的属性;辅材则包括数十种珍稀海草、高阶海兽的角髓和他精心提炼的 “海魂砂”。
他在石屋后方的空地上,用搜集来的耐火材料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炼器台,将粗铁炉替换成了一个勉强能用的 “赤铜炉”,这是他用三个月的采珠所得换来的。
“苏瑶,为我护法,我要开始了。” 周横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凝重与期待的光芒。
苏瑶点点头,双手结印,一道水幕在炼器台周围升起,隔绝了外界的干扰。
周横盘膝而坐,双手按在赤铜炉上,体内的混沌灵力如同潮水般涌出,注入炉中。赤铜炉顿时变得通红,炉内温度急剧上升。
他首先将万年寒铁放入炉中,灵力催动下,寒铁逐渐融化,化作一滩银蓝色的铁水。紧接着,他依次投入辅材,每一种材料的投放时机和份量都经过了无数次推演,不容有失。
随着材料的融合,炉内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水属性能量,甚至引动了外界的水汽,在炼器台上方形成了一片小型的乌云。
周横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 刻制符文。
他取出一根用 “玄铁竹” 制成的刻刀,蘸取早已准备好的 “海魂砂墨”,小心翼翼地伸入炉中,在半凝固的剑胚上刻下一道道玄奥的符文。这些符文是他从混沌莲核中领悟的水系禁制,蕴含着压制和安抚的力量,专门针对海中妖兽。
刻制符文是最耗费心神的环节,稍有不慎便会导致剑胚报废。周横的精神高度集中,每一个笔画都精准无误,灵力控制得丝丝入扣。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道符文刻完的瞬间,赤铜炉内爆发出耀眼的蓝光,一股磅礴的水系威压扩散开来,连苏瑶布下的水幕都剧烈波动起来。
“成了!” 周横心中一喜,连忙打出数道灵力印记,封住炉口,开始进行最后的温养。
三天三夜后,赤铜炉内的光芒渐渐收敛,一股温润而浩瀚的水属性能量弥漫开来,仿佛蕴含着整片沧海的气息。
周横小心翼翼地打开炉盖,一把通体湛蓝的长剑静静躺在炉中。剑身狭长,宛如一弯新月,剑刃上流动着细密的水纹,仿佛有海水在其中缓缓流淌。剑柄处镶嵌着一枚晶莹的 “海心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剑柄,一股清凉的力量瞬间传遍全身,所有的疲惫和伤痛仿佛都被这股力量抚平。
“好一把沧海之剑!” 周横忍不住赞叹道。他能感觉到,这把剑不仅材质上乘,蕴含的水系禁制更是达到了高阶灵器的巅峰,甚至隐隐有突破仙器的趋势。
“周横,快试试它的威力!” 苏瑶也兴奋地说道。
周横点点头,手持沧海之剑,走出石屋,来到海边。他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注入剑中。
顿时,沧海之剑爆发出璀璨的蓝光,一股无形的威压朝着海面扩散而去。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翻起涟漪,远处的海水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缓缓向岸边涌来。
更令人惊讶的是,海面上那些原本在附近游弋的低阶海兽,如 “锯齿鲨”、“刺豚妖” 等,在感受到这股威压后,竟然纷纷调转方向,惊恐地向深海逃去,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
周横试着挥出一剑,一道蓝色的剑气划破空气,落入海中,激起一片巨大的水花。水面下,几条试图靠近的低阶海兽瞬间被剑气蕴含的威压震得晕头转向,浮出水面。
“果然有效!” 周横大喜过望,“这把剑的威压竟然能直接震慑低阶海兽,以后采珠就方便多了!”
苏瑶也满脸欣喜:“太好了周横,这样我们就能去更深的海域,采集更高品阶的天珠了!”
周横抚摸着沧海之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这把剑,不仅是他三年努力的成果,更是他摆脱奴仙命运的第一步。
他知道,距离推翻岛主的目标还很遥远,但他已经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有了沧海之剑,他的采珠效率将大大提升,能够获取更多的资源来提升实力和完善炼器术。
“玄冰老怪,落星屿……” 周横望向岛中央的寒渊殿,眼神坚定,“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奴仙的野望,并非痴人说梦!”
沧海剑鸣,新的篇章,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