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田桃桃直接犯了红眼病，语气酸溜溜的。
“你们留在好医院，找到好工作可真容易。”
“不像我们，即使读到博士，还不知道能找到啥工作呢。”
她是真嫉妒，这些傻小子就要领薪水了，她却还在和父母伸手。
岳栖点头称是，眼神打卷，醋了须臾，才又变回笑容可掬。
“我和桃桃也要进附属一院实习了，也算规培吧，真希望以后能留院工作。”
她们的愿望，简简单单，实实在在。
“我们加油吧，桃桃。”
岳栖扶着田桃桃的肩头笑得灿烂，像一枚小太阳，正能量满满。
现实很残酷，但期待很美好，其实，她们一直都是很有信心的。
温昊左右看看，语气兴奋，“那我们以后可以经常在医院见面了。”
“哼！你干活拿钱的，我们可是免费劳动力。”田桃桃还在发牢骚，嘴巴扁成鸭子喙，“谁要和你见！”
温昊明亮的圆眼睛笑成了两道弯月。
他的笑脸太治愈了。
岳栖相信单凭见到这份笑容，患者的病情都能有三分起色。
“这么开心，那是不是要喝点儿酒呀！”
田桃桃皮笑肉不笑地提议，全员立即吆喝通过。
一打啤酒，没多久就被瓜分干净。
岳栖喝得最少，她平时不大喝酒，喝了不到半瓶，酒气已经窜踞上头，大家也就不勉强她。
散席时，时间不算太晚，但天已黑透。
“我们一起回学校吧！”在酒精的浸淬下，温昊的声音愈发柔和。
田桃桃起身买单，到了柜台才得知，已经有人付过钱了，服务员从柜台溜出来，带着田桃桃走近了些，远远指指温昊，“那个帅哥付的。”
田桃桃叫喳喳地回到桌上，拍拍温昊的肩膊头，“不是说好了我请吗！”
温昊微微一愣，继而乖巧回应。
“师姐，我都要赚钱了，你还是免费劳动力，你说这钱应该谁付？”
田桃桃心中一喜一暖，扑哧笑出声，“以后叫我桃桃姐吧，更亲切些。”
“好啊。”温昊应承着，转向岳栖，“那我就——”
他顿了下，改口道：“那我们就叫你岳栖姐？”
本来就只比他们大一丁点儿，能有此尊称，当然没问题。
岳栖莞尔一笑，“好。”
*
洛鲸贝今天卸任住院总医师，结束“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两眼不辨黑白日，一心只拼命干活”的野蛮任务模式，正式回组。
不值班的几个一线小医生和洛鲸贝向来熟络，都知道他家底儿丰厚，相当不差钱儿，吵着要他请吃饭。
尤其是小林，洛哥就要回到和他一组，做他的直属上级医生。
他是嫡系亲传，最有资格吃洛哥的，喝洛哥的。
这些年在科里，只要拱洛鲸贝请客，就从来没有失败这回事儿，这次自然也是很快成行。
大家伙也懒得走远，选了就近的火锅店，这家店吃了许多年，一阵子不来打牙祭就分外垂涎。
进店、落座、点齐菜后，洛鲸贝放了话，今晚不喝酒。
终于能回家睡个踏实觉了，他打算回去好好收拾收拾。
距离上次回家观光游已经过去快两个星期了，不扑扑灰，洗洗涮涮，他就没办法安心舒服地脱干净上.床。
医生值班室，被褥任人铺盖，一周才换洗一次。
所以，洛鲸贝在值班床上睡觉，向来是穿戴整齐，被子绝不拉到腋窝以上。
没办法，小洁癖。
现下终于能一身轻松回归自己的老巢，必须解放天性，享受优质的睡眠。
所以，不能喝酒。
一喝，容易多，一多，家务活干不利索。
他不喝，也不能眼馋看着他们喝。
他付钱，他就霸道。
席上全是他的下级医生，没有人敢反对。
大锅沸腾起泡，窜着香味的烟雾缭绕在鼻尖儿上，一圈年轻人，乐颠颠风卷残云。
没有酒，光是干吃，不消多大功夫，全部吃了个肚儿圆。
洛鲸贝擦干净嘴，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后人也不落座，招呼着小兄弟们。
“走，回了。”
小林用湿纸巾抹着脸，“聊会儿啊，洛哥，撂筷子就走？”
吃是尽兴了，牛才吹了个开头，他还不想走。
“我困死了，你们不累？”
几个货一起摇头，他们都不想走。
洛鲸贝不由得恣意笑了声，“行吧，那我先滚了，单我买好了。”他懒洋洋地告辞，“想吃啥再加，小林明天给我报账，微信转你。”
“早说啊，哥。”另一个寸头住院医乐咧了嘴，“那我们——上啤酒了啊？”
忙碌了整日，来瓶啤酒，冰冰凉凉，极其舒乏解躁。
“随便。”洛鲸贝拎起手机出发。
男人随意地冲着身后传来“谢洛哥”、“洛哥慢走”的道别声挥手。
心情好，脚步也轻快。
走出店外，火锅店正门口聚了一圈人。
几个高大的男人，围着个姑娘。
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被围着的姑娘，身影、样貌，仿佛有些眼熟。
洛鲸贝不禁多看了两眼。
户外灯光昏暗，瞧得不是很真切。
归心似箭。
洛鲸贝不在意地收回视线，绕过众人，打算从旁边离开。
正埋头赶路。
“洛医生。”一道清脆的招呼声倏地钻入男人耳中，透心甜。
洛鲸贝望过去，是刚才犹似眼熟的姑娘，此时，她正三两步破圈而出，直直向着他奔过来。
他微压眼睑，认出她。
“岳栖。”
洛鲸贝下意识地止住脚步，一口叫出她的名字。
岳栖刚刚也是无意一瞥，就看到从火锅店出来的洛医生，意气风发，精神头儿十足。
“真是你啊，洛医生，好巧。”
星月之下，岳栖乖巧地停在洛鲸贝面前，对着他笑，小脸很俏。
面对这张惑他心窍的甜美笑脸，男人的心间一时宛若浸透了蜜之花朵的汁液。
洛鲸贝禁不住破颜一瞬。
然而，又极快翕敛。
他闻到了一股酒气，从女孩身上传来。
原本和岳栖圈在一起的四个男人在他的余光里，正集体看过来，意味不明。
洛鲸贝点点头回应，没表情，也没说话。
上一秒，一下子就认出她，还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下一秒，脸上就写满了生人勿近。
自从江晨夜出院那时起，洛医生就一直表现得比较冷淡，不再有刚入院时的和颜悦色。
大约是病人出院了，也就该保持距离了。
岳栖明达这个道理，欣然接受。洛医生冷面很正常。
但是，她可不能不热情。
且不说应该感恩洛医生救治了江晨夜，就说往后，江晨夜还要找他复查，再做手术，麻烦他的事情更是多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