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草。”小林言简意赅，盯着他，眼珠子滴溜溜转。
两秒后，洛鲸贝反应过来。
男人咬住下唇，脏话拱着唇边，费劲力气挣扎。
吁——他在意这种事？
真是“人未必是人”系列，白白和这小子共事这么多年。
“废什么话。”洛鲸贝对着小林咬牙切齿。
敢恶意揣测你哥！
很有种！
等着！
小林急忙眨巴双眼求饶。
他都这般嘴甜了，洛哥咋还更气了。
洛鲸贝收起眸中的无奈，转向温昊的方向，爽朗笑了两声，“不用理他们，开始吧。”院草给你，市草、省草都给你，只要他洛鲸贝说了算。
今天这个病人是二次手术。
局部粘连很重，一个微小的失误，可能就会伤及重要的血管或临近的器官。
洛鲸贝极专注，分离得很仔细，手术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得多。
温昊轮转到手术室，和护士长恳切提出请求，希望能多跟跟泌尿外科的手术，护士长遂安排他跟着大车。
今天是他第一次做洗手护士上台。
他跟在大车旁边，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对他人的调侃闲聊充耳不闻，只埋头于手术过程和器械传递。
大车对这个宝藏首徒越看越顺眼，称赞接二连三。
“悟性真好。”
“做得真不错。”
... ...
洛鲸贝趁着间隙，瞥他一眼。
这个毛头小子，谦恭不张扬，很会夹着尾巴做人。
洛鲸贝忽然想到在“海底世界”节目里，见过一种生物。
蛰伏，伺机而出，可以躲在岩石后数天乃至数月，一动不动，只有猎物经过，才以迅雷之势窜出，俘获。
年轻人温昊优势很多，有前途。
手术顺利结束，比预计时间快了近一个小时。
洛鲸贝脱下手套、手术衣，嘱咐完小林，余光瞥见大车和温昊正有说有笑。
“大车，你嘴都咧到口罩外面去了。”
大车脸大且圆，口罩不能完全遮住脸庞。
洛鲸贝以此调侃，气得大车冲向他一脚飞踢，嘴上念叨着：“让你断子绝孙。”
洛鲸贝轻轻一闪，便蹿出一米开外，大车打了个趔趄，哎哟着差点摔倒，好在洛鲸贝又蹿回来出手相救。
大车嗷嗷笑骂，“混蛋呐你，快去洗手，别耍心机占我便宜！”
洛鲸贝扯掉口罩。
将嫌弃与不屑，很生动的神态，呈给大车仔细观察。
紧接着，他矫健躲过大车的拍打，去感应自动门，“赶紧准备，下一个病人马上送过来了。”声音还回荡在手术间，人早已溜得无影无踪。
大车叉着老腰，气喘吁吁，提醒新人，“温昊，你可千万别和这老油条学。”
温昊面对大车，学着洛医生的样子扯掉口罩，露出笑意吟吟的好看脸，只简短应付了一个嗯，随后也匆匆向门外走了出去。
剩下一脸懵逼的大车，杵在原地。
逆着两个帅哥一前一后一式一致的气人行迹，彻底凌乱。
手术室走廊，横排水槽前。
洛鲸贝洗干净手，打算去四楼休息区补充些水分，好继续战斗。
隔壁的水龙头被感应触发，粗壮的水流“哗啦——”淌泻出来。
一个和他差不多高度的身影，凑近来。
洛鲸贝下意识打眼扫过一排水槽。
全是空位。
谁呀？非要和他挤在一起！
他侧过头，视野中央是刚刚才见过的那双眼睛。
不等洛鲸贝开口，后来者似是有所感应，又触发开关断了水流，直立转过身，笑容可掬。
“洛医生，你手术做得真棒！”
洛鲸贝得见其真颜。
怪不得大车神魂颠倒，没个前辈的样儿了。
这个叫温昊的男人，顶着这张脸，不是应该去娱乐圈里做明星吗！却偏偏来这里做护士，还偏偏要和他套近乎！
洛鲸贝不自觉皱了皱眉。
“兄弟，你这夸奖是真心的？还是恭维我呢？”
温昊刚才已经领教过他们调侃的尺度，接受得很快，“当然是真心的。”
他笑得很憨厚，“洛医生，我听好多人说你手术做得很漂亮！”接着，他比出大拇指，“百闻不如一见。”
洛鲸贝又发现了这小子的一项优势。
嘴甜。
夸得很由衷，听起来还怪受用的！
身边不时有同事经过，和洛鲸贝打招呼。
洛鲸贝顶顺心，脸上终于挂起了和善的笑容。
“谢谢。”他简短回应温昊的夸赞。
温昊也跟着洛医生笑，一圈圈小波纹，从扬起的嘴角溢了出来，漾及满脸。
洛鲸贝忽然就放下了对温昊的成见。
同时，他还冒出一个新的认知。
那天他见到温昊几人和岳栖在一起时的想法，是不是，偏激了些？
原本就要离开的人，顿了顿，忽然又对着温昊开口，问道：“你和岳栖很熟？”
洛鲸贝假装自己是在借用寒暄向对面传递友好。
温昊闻言，怔了一瞬，继而笑得更灿烂了，“也不算，你看到那次，其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
“啊？”
其实洛鲸贝记得很清楚，岳栖那天说和新认识的朋友一起。
只是没想到，崭新。
这个岳栖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就和一群男护士凑到了一起？
“真的。”唯恐洛医生不相信似的，温昊还加重语气肯定。
“我们手机摇一摇，摇在一起的，有缘吧？”温昊面对自己欣赏的人，耿直得出奇。
手机摇一摇？摇附近的人？
很热门的程序，洛鲸贝听说过，却从来没摇过，他也不屑摇。
摇到了就约见面？
好用这种方式交朋友，是有男友的正经女孩干的事儿吗？
网友，初次见面？
吃饭喝酒，还单独和四个陌生男人一起？
她还真——挺随便！
然后呢？他们还干了些什么？
洛鲸贝有些混乱，他想起温昊最后的问句，机械地点了点头。
温昊眼见着洛医生的眼神莫名涣散，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他换了口气，跟着转了话题。
“那天你走后，岳栖姐和我们一直夸你呢。”
说这些，洛医生应该会感兴趣了吧。
然而，很蹊跷，事实并未如他所愿。
洛医生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感兴趣的模样，反而忽就将脸沉了下来。
“夸我什么！”
“只是给她男友看过一次病，我们并不熟啊。”
洛鲸贝实在不想岳栖在任何人面前说起他。
留在她印象中的，那个时候的他，头脑委实不太清醒。
他一点都不想和她牵扯在一起。
温昊愣怔一瞬。
他以为传达这些，洛医生应该很开心才对。
再说，既然和岳栖不熟，他还先提。
洛医生，就，真的，如田桃桃所料，挺奇葩。
想来想去，实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温昊有些茫然，只好转而随口打听了句，“岳栖姐，有男朋友啊？”
洛鲸贝整了整洗手衣，冷哼一声，“她没和你们说吗？”
温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们也没问。”
成见、芥蒂... ...
再次在洛鲸贝心里堆积成山。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想重新定义那个女孩。
然后，又一次比一次更失望、更糟心。
脑子抽了，自作自受。
“行了，你快洗手吧，一会儿台上见。”
洛鲸贝松懈了肩膀，打算离开，他注意到，自从他俩开始讲话，温昊就礼貌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对这个年轻新人，他打心眼里，确实是反感不起来。
马上就要办入职手续了，但愿他别染上些闹心的疾病，耽误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