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栖捏紧了手机，拼命忍耐，逼迫自己冷静、再冷静。
可是，大半夜的，是江晨夜把她打扮成这鬼样子，是他带她来的这鬼地方，也是他一句像样的解释都不给，就把她晾在一边不管不顾。
现在，他反倒摆出这副态度，好似倒打一耙！
岳栖踌躇着，依旧缄口无言。
这时，江晨夜倒也耐心了些，陪着她沉默。
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喘息声，顺着无形的电话线断断续续地传来传去。
半分钟后，理智终于压过急躁和冲动，占据了上风。
岳栖想着，对于江晨夜的追问，不过是出于一种作为女友应该有的关心，而并非是要穷追猛打他的私事。
眼下，既然他不需要这份关心，那么她就该闭上嘴，适可而止。
想清楚后，岳栖打算暂且放弃追究。
她好累了，很想赶紧回去。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她兴味索然，却尽量淡而不冷，“有事就打给我。”
说完，岳栖放低手机，准备按下红色电话键结束通话。
屏幕一闪。
对面已抢先一步挂断了她的电话。
“... ...”
岳栖滞在原地。
盯着暗下来后黑黢黢的一块手机。
足足僵了好几分钟。
折腾到大半夜，她觉得好累。
大脑放空，什么也想不出。
挪动了几下酸胀的腿脚，对着群魔乱舞的舞池深呼吸了几次，她翘脚坐上旋转高凳。
面前吧台上仍旧放着没喝完的鸡尾酒。
岳栖探出指尖绕着造型优雅的酒杯摩挲了几圈。
水晶杯内的液体浮翠流丹，细看下清莹秀澈，甚是悦目。
她缓缓举起酒杯，放在嘴边轻啜了一口，酒精浸透舌尖后，她手腕转动，掀起杯座，一饮而尽。
冰酒滑过食道，落入腹中，凉意霎那间沁透心脾。
一肚子的窝火，随着沁骨的清凉，竟神奇般被飞速平复。
岳栖的大脑依旧空白，可绷紧的神经却已然全数松弛下来。
也许，本就没那么恼火。
也许，本也没那么在意。
当下，身处一片嘈杂喧闹中，她却在坦然地享受心静的感觉。
*
不出所料，凭江晨夜的定力，又喝了酒，根本抵挡不住叶雅的凌厉攻势。
鏖战了将将一个半回合，他就解衣卸甲了。
趁着酒劲儿，他佯装在醉态下失去了定力。
这样，既可以说服自己，还能在反悔时捏造出身不由己的借口。
然而，醉眼朦胧的他，懵里懵懂中却没有忘记戴上保护套，以往，倒是从未见他记起来过。
一次次高潮迷醉，他忘了他的正牌女友被他拐到夜店，还在乖乖等他；他忘了他下定决心要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心上人；他甚至忘了他是谁，他在哪，他在干什么。
爽翻了。
一切的一切，都等过了今晚再说。
*
台上的dJ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打着碟。
节奏挺进高潮，他邪魅抬起头，做出一连串炫酷野气的动作。
全场瞬间燃爆，激情到达沸点。
夜很深了，一波又一波王炸，在魅惑的场子里反反复复，岳栖的一双耳朵差不多快被震聋。
她感觉自己已经很平静，现在可以回去卸掉这一身的扭捏，好好睡上一觉了。
转了转僵硬挺直的颈项，岳栖起身迈下圆凳。
拾起台面的手机，正要离开。
哒哒哒——
一只手指轻轻点击她的肩头。
她下意识猛抖了一下肩，警惕地扭头看过去。
身后，手指扬在半空的是个三十多岁油头粉面的男人，紧贴着他还跟着一个差不多外形气质的男子，两个人都笑嘻嘻地盯着她看。
岳栖稍稍歪头，脸上现出惊疑。
“美女，一个人来玩啊？”触手男凑近了些，大声问道。
岳栖赶紧身体后倾着躲开，跟着摆摆手，意指不接受搭讪。
也许是她拒绝的姿态不够强势，加上两个男子估计喝了不少，正在兴头上。
他们装作没搞懂她的意思，一前一后再度豪爽开口。
“美女，我们又不是坏人。”
“是啊，你一个人太没意思了吧，请你喝酒，一起玩啊！”
两个男人随着强有力的音乐节奏，扯着嘴，抖着腿，笑得很色。
岳栖见示意不灵，只好弯了弯唇，礼貌又认真地解释，“不了，谢谢，我要走了。”
她晓得，现下自己只身一人，无论如何，都要耐住性子，千万不能生事。
不过好在这个场子也不是个低级场，搭讪的人看起来也并不算特别猥琐粗俗，她想着这样谢绝，大概是能奏效的。
可惜，岳栖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触手男给身旁的哥们儿递了个眼神，两人不肯就这样离开，还想尽力争取一下。
“我们的卡座就在那儿。”触手男对岳栖说着，手臂荡起来，指尖伸向不远的一处卡座，“哪有出来玩这么早回的，大家一起更热闹、更开心呀！”
岳栖看到那边沙发上还坐了几个人，有男有女，台几上摆满了酒和果盘。
“那两个妹子也是我们刚认识的，邀请她们和我们一起玩色子，你给个面子，也一起来呗。”另一个男子故作绅士摆了个请的姿势。
“不了，不了，你们玩吧，我真的走了。”岳栖收起笑容，说话间迈出步子。
她尽力了，他们若再纠缠，她可没这么好脾气了。
“真走啊？”
两个男子一脸扫兴，不过倒是没有进一步勉强。
“那我们送你出去吧。”
“对，对，送送你。”
这两个大哥是不是闲得慌，觉得被拒没面子了？所以想跟着看看，她是真要离开，还是只是赤裸裸地瞧不上他哥俩。
眼见着他们贴跟了上来，岳栖不免有些焦躁。
她停下脚步，压着气性，转向“执着兄弟”勾了勾嘴角，正欲尽量婉顺地阻止他们跟着自己。
一道镭射灯束从眼前划过。
掠视下，两个男子身后，似乎有一道熟稔的目光正直直射了过来。
强灯扫过，视野在一明一暗中达到动态平衡。
岳栖终于清晰地辨认出不远处的那个人，他一直定在原地没动，直勾勾地看着她。
“洛——鲸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医生两个字换成了他的名字。
她的音量很大，“执着兄弟”诧异地顺着她看的方向回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