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鲸贝凝注着那双水晶般清澈透亮的瞳眸，满满的宠溺顺着长睫流出。
男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身体，才温柔笑道：“你今天过的怎么样？”
听到他只是这样问，岳栖不易察觉地落下胸腔，粉嫩的娇唇终于浅浅弯出一个弧度。
女孩颐间漾出的笑容，清纯甜美，隔着透明的夜空流进洛鲸贝的眼里、心里。
“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一声软软甜甜的道谢，拂在耳边，压入脑回。
就像是终于拨掉了克制住冲动的最后一根羽毛。
欢欣愉悦汩汩游淌于男人的五脏六腑。
洛鲸贝按捺着过度起伏的胸口，青筋浮起的一双手在身体两侧下意识攥紧了指尖。
“以后，我天天都想陪着你，哄你开心。”
大龄青年，迟到太久的初次告白。
那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滞涩搅起层层涟漪，给男人后续的声线添上了几丝笨拙的细颤。
“栖栖，我喜欢你，我想你做我女朋友。”他擒住她的眼睛，深情凝视，“答应吗？”
岳栖躲不开视线，由于洛鲸贝的话，她本能地呼吸窒住、耳尖滚烫。
却也是因为他的话，令她的思维开始变得混乱。
什么呀？
洛鲸贝这是，在和她表白吗？
怎么听起来——
就好像，在和她谈判似的。
岳栖怔在原地，头脑发懵，表情一片木然。
他是认真的吗？
该不会......
女孩不禁忘记作声，她甚至忘记了眨眼。
她就那样，目光中不带任何深意地，好似失了魂一般，定定地呆望着他。
橘黄的光线覆在洛鲸贝深深浅浅的轮廓上。
他克制着体内热潮的涌动，然而发间、脊背早已渗出了一层薄汗。
男人凝睇着的乌黑眸色渐渐深染，似是看出了女孩的茫然和错愕。
洛鲸贝深深吸进一口气，一颗心被紧紧揪着。
他站得更加笔直挺立，脸上的表情端得愈发肃穆庄重。
“栖栖，以前的事，我绝不为自己辩解。”
“错了就是错了。”
“但是，即使我说过错话，做过错事，可自始至终，我喜欢你的这份感情......”
岳栖感到自己的整副身体似乎在逐渐重启。
她的心脏开始承受负荷，瑟瑟抽紧。
直到洛鲸贝的最后一句话，“——比我身体里所有的器官都还要真。”
岳栖的心脏荷载蓦地冲向顶峰。
——短暂小憩。
随着停摆的假象一转而过，胸腔里的那团血肉机器终于迎来了弹簧释放般急骤的跳动。
——不知停歇。
洛鲸贝呼吸声粗重，等了好久。
对面没有半点回应。
他蜷着手指，压低气息小心翼翼地再问一遍：“可以答应我吗？”
岳栖还是一声不吭。
此时，她的魂魄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抽走了一般。
男人确实感到有点无措了。
眉眼中流露出一层淡淡的失落，眸光也微微黯了些。
洛鲸贝身形动了动，待了半晌，勉强牵起唇角，语出无奈。
“我说的话，听起来很难接受吗？”他掩饰般干笑了一声，又问，“很肉麻？”
岳栖的大脑仍旧半空半白，喉头也被莫名的滋味哽住了。
但她倒是听到了他的问题。
这次，出于本能。
岳栖竟然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
洛鲸贝的话，真得很肉麻、很难耐。
尤其是，他竟然改口叫她栖栖。
他每叫一声，她的肌束就禁不住颤抖一瞬。
为什么被告白这样浪漫的事，却让人好别扭、好不自在。
也不知道缘由出在洛鲸贝身上，还是在她自己那儿。
岳栖持续无动于衷，却在最后一个问题上，毫不犹豫地给了反应，洛鲸贝看着她的小脑袋，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眨了眨眼，斑斓的光芒再度由眸中溢出。
“我也觉得，但是我忍不住，就想跟你实话实说。”小仙女，我面子里子都不要了，你懂不懂啊？还敢点头。
男人的影子完完全全拢住了对面的人。
他的目光再度顺着她的发顶，滑向薄俏刘海点缀的光滑额头、剔透噙着碎光的水眸、小巧的鼻尖。
最后，那张无比诱人水嘟嘟的粉唇。
女孩扬起脸，眼睛里的碎光蹦出来，洛鲸贝的视野里，她那沁润着香泽的唇瓣此时彷佛染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笑意。
男人心头一喜，被这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召唤，失控地向前凑近了一步。
洛鲸贝带着强烈的气息贴了上来。
岳栖挺在原地，没有后退。
鼻息间，又溢满了那股牛油果混合着菠萝的香气。
这股味道就像是一份诱导剂，诱着她清理掉顾虑，虽然犹豫，却仍然试图达成掩埋在心底的那份意愿。
洛鲸贝黑眸端量着岳栖脸上偶尔闪过的几道细微表情。
他那么高的智商，在这个当口，能起到的作用却实在是渺不足道。
男人细细斟酌，辨识得艰难。
然而，望着望着，他的心里似乎又有了点底。
再开口时，洛鲸贝的语气变得霸道了不少。
不过那道饱含深情的目光，仍旧满满地尽是偏爱。
“你有三个选择，”男人压着下颌，喉结滚动，“第一，答应我；第二，拒绝。”
接下来的一句，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栖栖，不许逃避，不许说谎。”
洛鲸贝垂眸，抿直了嘴唇停下来。
男人缱绻而殷切的视线极有耐心地在女孩清澈见底的瞳仁里缠磨打转。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
度过一个漫长而煎熬的静默期。
等候她的答案。
岳栖在洛鲸贝凌厉的表白攻势下，五感迟迟回归。
她原本轻轻缩了一下，听到他最后那句话，又小心翼翼地将身体回弹到原位。
可是，还有一个呢？
她竖起耳朵耐心等。
然而，洛鲸贝停顿了下来，而且，感觉他似乎并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
岳栖还是很想知道第三个选择是什么。
但是，她不能问。
问了，就说明她无论选什么，意志都不坚定。
岳栖倓在原地，低低垂下纤长卷曲的密睫。
她给了自己充分的冷静间隙。
平复了紧促的呼吸，也清空了脑子里嗡嗡嗡的杂音。
最后，她抬起头，乌黑的瞳眸对上始终注视着她的男人。
岳栖轻轻抿了下唇瓣，细声道：“我拒绝。”
空气凝滞一瞬，陡然间，气息变得窒闷。
洛鲸贝慢吞吞垂下了眉眼。
他被拒绝了。
准备了二十八年。
才献出的人生第一次告白。
却被他唯一的心上人。
只用了三个字。
就给轻轻松松拒绝了。
稍后，他又若有所思地重新将头抬起。
得到这样的答复，洛鲸贝觉得自己明明应该失落到心碎、难过到飙泪。
然而，岳栖那道“我拒绝”的小奶音，却一直余音不消地绕在他的耳畔。
他真的，怎么也听不出，自己被拒绝的意味。
一双漆黑噙着碎光的深长眼瞳，似笑非笑，凝注着面前甜美可人的姑娘。
男人音质清冽，带着一点点沙哑，开口道：“我还没说完呢，急什么？”
岳栖杏眼一滞，表情微恼，“？”
还没说完？
那他早干嘛了？
吉尼斯大喘气也没有喘那么久的。
洛鲸贝像是奸计得逞般哂了一瞬，“第三，如果你选了拒绝，就表示，你答应给我机会，”他顿了下，眼神挑逗，“给我一个被你狠狠折磨的机会。”
岳栖：“......”
什么呀？
他又在玩什么把戏。
岳栖不由得气馁了，她有了一种无论怎样逼迫自己，都无法逃出这个男人手掌心的预感。
面前的女孩再度失去表情，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洛鲸贝暗中捏了一把汗，心里又多了几分笃定。
男人的声音混着笑意，声线干净温柔。
“栖栖，我一定继续努力。”他俯下身，平视女孩清澈的瞳仁，“我相信，你迟早都会答应我的。”
嗯？
岳栖回过神。
前半句听起来，就——还不错，可后半句——
她将一双大眼睛瞠得更大了些，然而，声调却还是婉转，“凭什么？”
洛鲸贝咬了咬唇，似是悟出了点女孩的心声。
“就凭——”他控制不住欣悦，语气爽朗又温存，“我会一直追你。”
“活多久，就追你多久。”
岳栖软糯的心尖被实实在在烫了一下。
她再度屏住了呼吸。
“哪怕你跟了别人，只要你跟的是个男的，我就有办法破坏你们，”男人哑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追你。”
“咳咳......”
岳栖呛到点口水，压不住，轻轻咳了几声。
夜色下，依然能清楚地看到，她的小脸涨得通红。
洛鲸贝扶了扶额，抿嘴窃笑，“没办法，我总的发挥一下男人专家的优势吧。”他散漫顶了下左侧腮颊，语气越发不羁，“要不然，这么多年辛苦所学，在最重要的事情上，却派不上用场......”
男人挑起眉，眸光愈发魅惑，“那多可惜啊。”
岳栖：“......”
怎么感觉这个告白楼，似乎越盖越歪。
他么俩，这是在讨论什么呢？如何设计出震碎三观的狗血桥段吗？
岳栖发现自己的嘴巴似乎不会动了。
技不如他，除了甘拜下风、哑口无言，她实在不知道还怎么能发出一个神之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