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陈府出现邪物的事已在坊间传开,一时间搞得是众说纷纭。
陈夫人遂一方面请了些在当地小有名气的道士来做法驱邪,一方面让仆从丫鬟们对府中各个角落进行翻寻。
而陈显阳,在喝了两帖药后倒也没那么激动了,却变得神神叨叨的,整天弓箭不离身。
……
这天,
陈夫人正坐在廊下抚着额看道士做法,但见一名丫鬟走来向之禀道:“老夫人,奴婢们已将府里所有地方翻查收拾了个遍,除了些猫儿,并未发现什么怪异……那些猫儿也都赶走了……”
听罢,陈夫人微皱眉点头后,心下嘀咕:“这又请道士来作法,又让人在府里到处翻查了,怎就没弄出个子丑寅卯来呢……该不是,这小子纯粹就是喝多了眼花,把大个的猫儿成了豹子?还是……这小子推责给老娘不够,还敢耍弄起老娘来了!”
思及此,她眼眉转动间,没好气的自语道:“哼,老娘不管你是真撞了什么邪物,还是耍滑作弄老娘,就冲你小子责怪老娘的那副臭德性,老娘我这次非得好好给你一个教训!”语落,起身甩袖回房。
……
且说陈显阳,正在房间里摆弄着弓箭,只见春晓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一看到她手中的汤药,陈显阳即厌烦的挥手道:“哎呀~都跟你说了我从小就不喜欢吃药!再说,我是给吓的,又不是生病,吃什么药?诶~拿走拿走……”
春晓则耐心的劝道:“大人,受惊吓就会心悸,那便会因损伤而病。药虽苦,但苦口乃良药,且苦味利于心,再对症不过了……”
闻言,陈显阳作审视状看向春晓调侃道:“呵,不简单啊,不仅越来越会说话了,还学上医理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春晓浅笑欠身道:“大人莫要取笑春晓……春晓出身贫寒,不识得几个字,学得些浅薄的诗词,也是为更好的弹琵琶取悦客人多给打赏养家糊口……若不是得蒙大人将春晓救出风尘,春晓怕是早就沉沦在那烟花柳巷……大人厚恩,春晓自当涌泉以报……那首当其冲的便是学好礼仪,再就是伺候好大人。老夫人也常有训诫,说就算是做为妾室,也得要知书识礼……还有就是……为陈家多添丁……”说着,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陈显阳则抚额嘀咕:“娘啊,我知道您抱孙心切,可这事急不来的嘛……再说了,我当初让春晓进门,也是权宜之计……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只有天云嘛……尽管她现在在跟我闹别扭,但我们既已圆了房,我也知道她对那个杨再兴并不完全是我想的那种……那我就不会再闹什么放手了,我也一定会去接她回来的嘛……哎呀……”
春晓见陈显阳抚额沉默,遂关切的询问:“大人,是哪里不舒服了吗?那先趁热将汤药喝了,回头再让大夫来替大人诊看诊看……”
陈显阳自是明白春晓的心思,奈何自己消除不了差别心,不愿对其投注情意。
他遂淡然中略带无奈的接过药碗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喝了药便可……”说着,忍着苦味将汤药一饮而尽。
春晓忙贴心的拿出藏在手心里的蜜饯,笑靥如花的道:“春晓自是知道大人嫌汤药苦,呐,春晓早就给大人准备了蜜饯……”说着,抬手将蜜饯递至陈显阳的嘴边。
就在这时,陈夫人推门而入。
她见二人如此,以为他俩是在亲热,遂先笑着甩出句:“哟,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啊~”
转而,她白了儿子一眼,作没好气状的呛道:“你这受的惊吓也不大嘛……唉,都说大夫惯会危言耸听,还真是……”说着,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陈显阳蹙眉反呛道:“娘,您说什么呢……我是受了惊吓,可也不至于吓到身不能动下不了床吧!再说了,那样的话,也不是娘您所乐见的吧?”
陈夫人挑眉腹诽:“你个臭小子,你就贫嘴吧!你现下如何得意,等一会儿老娘看你怎么哭!”
春晓则作乖巧状执礼道:“老夫人应该有话跟大人说,那春晓告退了……”说着,将蜜饯塞到陈显阳的手里后,拿过空药碗便退了出去。
陈显阳将蜜饯放进嘴里后,含糊问道:“娘是有什么事要对儿子说吗?”
陈夫人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纸丢给儿子道:“呐,请咱们的陈大人签上大名。”
见此,陈显阳失笑道:“噢~娘啊,您又玩这招……小时候我一犯什么错,您就会先让我在白纸上签上名,再将我犯的错补写上去,然后悬挂在厅堂……”
陈夫人挑眉抱臂道:“嗯,你还记得啊~那好,那也就是说,你知道你这次是又犯了错,对不对?那你肯不肯认呢?”
陈显阳秉着不想因与母亲怄气而影响自己去找傅天云,遂顺其意思,痞痞的道:“行行行,哎呀,不就是认个错嘛……不过,名可以签,错处也由您写,就是不能再跟小时候那样,给挂到厅堂上……您儿子我现在是大人,是官,面子为重呐……”说着,边将纸展开,边向书案走去。
陈夫人则轻笑呛道:“呵,还知道面子重要啊?!那还净做些没脸没皮的事!”
陈显阳讪笑着摇摇头后,拿起笔在白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他将笔添蘸上墨汁,转身痞笑着递与母亲道:“母亲大人,请。”
陈夫人轻哼一声后,接过笔走去了书案。
陈显阳则管自己走到一边,拿过弓箭来继续摆弄。
片刻后,陈夫人将写好的纸卷起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竹筒里。
紧接着,她走到房门口,召唤来一名仆从,将竹筒递与他后吩咐道:“去挑一匹最快的马,将这竹筒日夜兼程送去昭明寺。记住,要傅天云亲自收。”
仆从应声后,当即转身匆匆而去。
陈显阳看着仆从远去,错愕的询问母亲:“娘,您这又是什么新玩法?”
却见陈夫人正色以对道:“老娘都这么大年纪了,才没这个心气儿跟你玩!更见不得你们这么个瞎玩,老娘看着闹心!行了,既然是错配,那就早散早了。你们虽已圆房,所幸还没孩子,和离后,她还是能再嫁的……”
闻听此言,陈显阳整个人像被打了一闷棍,一怔后弹跳起来连珠炮似的问:“娘您说什么?您不是让我签认错书吗?怎么成了签和离书?我什么时候说要跟天云和离来着?我们已经圆房了呀~为什么要我们和离?娘您哄我骗我玩,也不能这么玩呐!”
说着,他着急忙慌冲着门外喊人:“来人,快去把刚才送信出去的人追回来!”
陈夫人语带责备的呛道:“你现在知道急了吗?要不是你之前那所谓的纠结,没准现在的你就能当爹了……不过,也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嘛~何患无妻?就算正妻之位先空着,那不还可以纳妾。若是春晓能生出个一儿半女的便好,生不了,那娘就给你再纳几房妾,多多益善嘛……”
话音未落,就见陈显阳冲着母亲跳脚喊嚷:“娘您说什么呢您?外人都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您这做娘的怎么能亲手拆散儿子儿媳啊?!您还是不是我亲娘?您怎么可以这么对您儿子啊?”说着,红了眼眶。
陈夫人听了不乐意的道:“嗨~你个臭小子,之前将乱七八糟的责任甩给老娘,现在居然敢拐弯抹角的说老娘不如个外人……好,好得很!既然如此,娘以后再不管你了,你也不用尽什么孝了……”说罢,气恼的坐到了一边。
这时,门外有仆从来向陈显阳回禀:“大人,刚才送信出去的阿成已经骑马出发了……”
陈显阳闻言,一拍已然嗡嗡响的脑袋,冲口就是句:“这么快?那怎么不追出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转而,他吩咐道:“快快快,备马备马……”
谁知,急病碰上了个慢郎中,只听那仆从回道:“大人,天色已晚,且大人又抱……”
陈显阳又急又火的喝令:“叫你去备马你就去,谁是主子啊!”
那仆从见主子发火了,这才乖觉的应声去准备。
陈夫人看着儿子胡乱的拿上件衣服便疾步出房门的身影,不由摇头叹道:“都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还真是的……唉,看来,显阳这辈子,算是栽在了傅天云那小庶女的手里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