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泪泉的水雾,像揉碎的银箔,裹着三月的暖阳,飘浮在盐水族的祭坛之上。
巴珞站在白玉阶顶上,孔雀蓝的裙摆,悠悠地扫过刻着“盐泽永固“的石碑。
今天是她十六岁生辰的第三日,也是西南各族都炸开锅的日子。
“听说了吗?盐水族要搞选婿大会了!“
“风济谷族长放话了,她的佳婿不光要能打,还得能文,懂盐晶、会管事儿!“
“我的表哥是黑木族的神射手,射出来的箭,能穿透三层盐晶甲,他也去报名了!“
当议论声顺着风滚了过来之时,巴珞的指尖,划过天泪泉的水面。
泉水突然泛起来一阵涟漪,在她的掌心,凝成一枚六角盐晶。
这是盐水族继承人的信物,此刻却烫得像一团火。
“怕了?“风济谷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她鬓角的银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手里那一本花名册封皮,烫着金纹。
“这里面有一百三十二个名字,从西羌的狼骑兵统领,到百越的船王之子,你随便挑。“
巴珞转过身来时,盐晶在掌心碎成了细沙:
“阿娘明明知道,这不是挑夫婿。“
“当然并不全是。“风济谷摊开了花名册。
第一页的名字,被红笔圈了又圈,“你挑的是西南联盟未来的掌舵人。之前子央的噬盐鼎差一点毁了咱们,现在,得找一个能和你一起守着盐泽的人。“
名册突然被一阵狂风卷走,巴务相踩着水影去追了回来。
青铜面具上的盐渍还没有擦干净。
“济谷!咱们不可以这样啊!这么搞会引狼入室的!”
他把手里的狼牙棒往地上一顿,震得阶下的石板都裂了一道缝。
“去年西羌还偷抢咱们的盐晶矿,现在却让他们的王子来求婚?“
风济谷接住名册,慢悠悠地翻到某一页:
“巴务相,难道你忘了,二十年前,是谁帮助咱们挡住雪灾的?是西羌的老狼王。记仇可以记,但是不能当睁眼瞎。“
她突然提高了声音,水雾里一瞬间冒出十几个身影出来。
那是各族派来的探子,此刻正手忙脚乱地往阴影里面缩。
“都听见了?“风济谷的声音,像裹了盐晶的冰锥,刻意地提高了几度。
“三日之后,天泪泉畔,我族在天泪泉边,设置四道大关考验西南大荒的勇士。敢来的,就得遵守我定的规矩:赢了,娶我的女儿;输了,就得把部落的特产留下来当彩头。“
好几个探子们一听,屁滚尿流地跑了。
巴珞看着母亲,把花名册塞进她的手里,突然发现最后一页是空的,只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云纹。
心中纳闷了。
第一关:九转盐谜
三日后的天泪泉畔,密密麻麻地挤了一千多号人。
最扎眼的,就是金翎族的王子金翔。
他今天穿了一件用盐晶片缀成的披风,每走一步,都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他的身后,跟着八个扛着宝箱的侍从。
“看到没有?那是金翎族的'流光盐晶',据说它能够自动修复伤口!”
“切,再厉害有啥用呢?九转盐谜可是盐水族的镇族之宝,听说有九重密码锁,解错一步就会触发盐雾毒!“
议论声里,风济谷踩着水台升了起来,手里托着一个半人高的盐晶盒子。
盒子表面流转着九圈纹路,每一圈都镶嵌着不同颜色的盐晶珠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九转盐谜,千百年来,没有人能够完全解开它。
“第一关的规矩:一炷香之内,解开八重密码者,晋级。
“风济谷的指尖在盒顶一按,九圈纹路突然转动起来,“最后一重,谁也不准碰它,那是天泪泉的能量核心。“
金翔第一个跳上台去,他从宝箱里掏出一个放大镜,对着第一圈的红盐晶,瞅了半天:
“这是'赤焰盐',遇到热能会变颜色!“他让人点燃火把,红盐晶果然渗出金色的纹路来,并且组成了一个“水“字。
“切,小儿科。“风隼族的鹰扬冷笑一声,随即他箭囊里的羽箭,就突然飞了出来,精准地插进第二圈白盐晶的凹槽里面。
白盐晶亮起时,众人才发现,那一些凹槽,竟然是风隼族的图腾。
“鹰扬王子果然厉害!“
“听说他上个月单枪匹马地解决了盐道劫匪,这领导力...杠杠的。“
正当人群骚动之时,角落里一个穿粗布麻衣的青年,正盯着盐晶盒子发呆。
他的手里,攥着一块发黑的盐晶,手指上全部都是老茧。
这个人是云逸,报名时只是填了一个“云泽族,无业“,连一个引荐人都没有。
“哪里来的野小子?也敢来这个场合凑热闹?”
金翔的侍从,突然间推了云逸一把,“我们的王子可是带了十车金砂当彩头的,你有啥子嘛?“
云逸没有说话,只是突然伸出手去,按住了第三圈盐晶。
那一圈蓝盐晶,本是乱闪的光点,被他按过之后,竟然排成了一张星图。
风济谷挑了挑眉。
这星图是云泽族的祖传历法,早就没有人使用了。
一炷香燃到一半之时,局势彻底地疯狂了。
金翔解开了第四重,用的是金翎族的织布密码。
鹰扬破了第五重,靠的是风隼族的猎阵图。
就连西羌的狼骑兵统领,都解开了第六重,用的是草原狼群的脚印规律。
而云逸,此时此刻已经摸到第七重了。
他的方法谁也看不懂:他既不用工具,也不查图谱,只是闭着眼睛,用指尖划过盐晶。
那一些桀骜不驯的盐晶,好像被驯服的小兽,竟然顺着他的指尖转了起来。
“开挂了吧?“
“我赌他解不开第八重!那是盐水族的治水密文,外人根本看不懂的!“
那人的话音刚落,云逸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指尖在第八重盐晶上,连点七下,每一下都落在了不起眼的凹痕里面。
盐晶盒突然发出嗡鸣之声,第八圈纹路,亮起来了绿光,这代表就成了!
全场一片死寂。
金翔的脸比他的盐晶披风还白,鹰扬紧攥着箭的手,青筋暴起。
只剩最后一重了。那一圈黑盐晶泛着诡异的光,上面的纹路扭曲得像一条毒蛇。云逸的指尖悬在上面,汗水滴在盐晶盒子上,瞬间便被吸了进去。
“解啊!你倒是快快地解呀!“有人大声地喊道。
“解了就能娶到巴珞公主了!“
云逸却突然收回了双手。
他后退一步,对着盐晶盒子深深地一鞠躬:“此重密码连着天泪泉的脉络,强行解开,泉水便会因此枯竭。“
这一句话像一颗炸雷,人群直接地炸开了:
“装什么清高?分明是解不开!“
“就是!想博好感也不用这样吧?“
巴珞突然站起来。她走到云逸的面前,手里拿着一块刚刚从泉眼捞出来的盐晶:“你怎么知道它会枯竭的?“
云逸从怀里掏出一块发黑的盐晶,上面裂着蛛网一般的缝隙:“几年以前,我见过同样的纹路,就在噬盐鼎的碎片上面。”
巴珞的瞳孔猛地一收缩。噬盐鼎是子央的凶器,当年毁了三个盐泉,这事只有各族的首领知道。这小子...
风济谷突然拍手笑道:“第一关,云逸晋级。金翔、鹰扬、狼骑兵统领,并列第二。其他的人,淘汰!“
金翔差一点跳了起来:“凭什么?他还没有解完!“
“就凭他知道什么叫做'取舍'。“风济谷的眼神就像冰锥,“连盐泉的核心都敢毁的人,配不上我的女儿。“
第二关:盐晶创新(惊掉下巴!)
三日后的试炼场被改成了工坊,每一张桌子上,都堆着小山似的粗盐晶。
风济谷的规矩很简单:“一上午时间,用这一些破盐晶,搞出一点有用的东西。记住,要让最穷的部落也用得起。“
金翔第一个抢了最靠边上的桌子。
他让人抬来一个织布机,又倒出一堆金灿灿的丝线:“看好了!我要做'金鳞甲',用盐晶纤维混上金丝,刀枪不入!“
他的侍从立刻围了过来,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金翔却故意提高声音说道:“这纤维得用百年的盐晶提炼,再用温泉水煮上三天三夜...“
“哗众取宠。“鹰扬蹲在地上。
他正在把盐晶敲成粉末。他身边的风隼族战士,递过来一只皮囊,说道:
“王子,要不要加一点咱们的秘药?“
“不用了。“鹰扬把盐晶粉和黏土混在一起,捏成一个漏斗的形状。
“我爹当年跟我说过,好东西得像风一样,钻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云逸的桌子最寒酸,只有个破陶罐和几根木棍。他用木棍把粗盐晶敲碎,泡在水里,又找来一块木炭,在罐底钻了一个洞。
“他在干嘛?腌咸菜吗?“
“快看金王子!他已经织出来一片甲了!“
金翔举着一片巴掌大的甲片,对着太阳晃晃:“看到没?我这个盐晶纤维比铁还硬!一件金甲只需要十斤百年盐晶...“
“十斤?“巴珞突然开口说道,“黑木族一年才分到五斤盐晶,他们的战士穿得起吗?“
金翔的脸一瞬间就红了。
鹰扬却突然站起来,举着他的漏斗说道:
“这叫'滤水器'。把盐水倒进去,木炭收吸杂质,盐晶粉杀菌,水从下面出来,就是能喝的水。
“他拿起一块最次的粗盐晶,“成本?低得很。一个陶罐加一把破盐晶,谁家里没有?“
人群爆发出一片叫好声。
巴务相点点头笑道:“这玩意儿看起来还真的是实用!上一次去戈壁滩,多少人渴死在盐水坑边上...”
风济谷却看向了云逸。
他的陶罐里,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白膜。
云逸用木棍把那一层白膜挑起来,竟然是一张薄薄的片片:“这是盐晶膜。”
他把那一片膜铺在伤口上,原本流血的伤口,一瞬间止住了,“粗盐晶煮出的盐水,晒干结的膜能够止血。比草药还快,还不花啥钱。“
“不可能!“金翔冲了过来,“粗盐晶杂质那么多,怎么可能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看到云逸的陶罐底部,竟然铺着一层细沙。
那是天泪泉的底沙,能过滤掉杂质。
“还有这个。”云逸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管,里面塞着一些盐晶粉。
“遇到毒虫咬,把粉吹进去,立刻就止痛。“
巴珞突然拿起那一片盐晶膜,贴在自己被荆棘划破的手臂上。
伤口真的不流血了。她看向云逸笑了:“你怎么想到的?“
“我见过太多的人受了伤没有钱治。“”云逸的声音很低,“在云泽族...”
“够了!”金翔突然暴跳起来,一把掀翻了桌子,打断了他的话。
“他肯定作弊了!一个穷小子怎么可能懂这一些?”
风济谷冷冷地说道:“第二关,云逸第一,鹰扬第二。金翔,淘汰。”
她指着满地的盐晶碎屑,“创新不是炫富,而是要让所有的人都能够活得更好。“
金翔气得踹翻织布机,盐晶纤维撒了一满地。
没有人注意到,云逸却捡起一根纤维,悄悄地藏进了袖袋里。
第三关:危机试炼(惊变!)
第七日的试炼场,被改成了模拟盐泉。
风济谷指着一个正在冒着泡泡的泉眼,说道:
“假设这里被投了毒,你们各自带着十个人,在两小时之内解决危机。要记住,这十个人,有黑木族的、有西羌的、有百越的。如果谁不服谁,就自己去搞定。“
鹰扬抽到的队伍里面,西羌的狼骑兵和黑木族的弓箭手,正恶狠狠地瞪着一双眼睛,气愤得,手都按在刀柄上了。
上个月,这两个部族,刚刚因为抢盐道,大打了一架。
“现在好了,你们几个人,都给我好好地听着!”鹰扬拔出剑来,啵地一下子插在了地上。
“现在,这个泉眼是爹,解毒是救爹的命。危机时刻谁敢内讧,我就先劈了他!”
他指着狼骑兵说道,“你带领三个人去上游堵水!”
又指着那个黑木族的弓箭手,“你带领三个人去挖导流沟!剩下的人,跟我去弄活性炭!“
狼骑兵立马就梗着脖子问道:“你说出来一二三,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这个!“鹰扬掏出来一块令牌,上面刻着风隼族的鹰徽,“我的爹是联盟军的统领,这个就是他的令箭!”
狼骑兵一听,是什么联盟军统领,也不知道自己一族是不是归他的爹管,稳妥起见,先不慌出头,慢慢地再定夺。
队伍总算是动起来了,但是狼骑兵却故意把导流沟挖偏了一些,黑木族的弓箭手就干脆坐在地上偷懒,磨洋工。
而这一边,云逸的队伍则更是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