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内的时间仿佛被冰封,唯有穹顶之上流转的极光记录着时光的流逝。
污正在整理他从各个地方收集来的古籍,这些用特殊材质制成的卷轴在冰晶圣殿中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他小心地抚平一卷关于星际航道的图谱,上面的符号如同星辰般闪烁。
是因为重要吗?不,他纯是因为没事干,只能整理了。
看似认真学习古籍寻找回去的路,实则是因为真找不到没招了。
好在他心中明明有一种感应,他快要回去了,他也乐得个清闲。
整天不是教教安莉洁,就是整理整理这些图文图纸,或者再了解了解这些符文符号。
“污,我想和你切磋。”
安莉洁的声音突然响起,清澈如冰泉击石,在空旷的圣殿中回荡。
污的手指一顿,抬起头来。
阳光透过冰晶穹顶,在他黑袍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星光织就的外衣。
他如同红宝石的眸子抬了一下,望了她一眼。
安莉洁站在祈祷台前,双手交叠在胸前,但姿势与往日有所不同。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肩膀微微下沉,那碧绿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芒。
那不是求知的好奇,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跃跃欲试,像是沉睡的冰川下涌动的暗流。
“切磋?”污重复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
他将古籍轻轻放在一旁,冰晶地面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为什么突然想切磋?”
安莉洁歪了歪头,银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极光映照下泛着淡淡的蓝光:
“因为我想。”
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口,那里,圣女的徽记在衣袍下若隐若现。
“这里,有什么在告诉我,该试试。”
污凝视着她。
这段时间以来,安莉洁的变化确实显而易见。
她不再只是那个永远跪在祈祷台前的圣女,而是开始展现出某种更深层的特质。
她的眼神偶尔会变得锐利,手指在不经意间会凝结出细小的冰晶,甚至连她走路的姿态都多了一份往常没有的沉稳。
但切磋?这个请求依然出乎他的意料。
至少他没看过安莉洁锻炼,或者练习什么格斗技之类的东西。
甚至他连跟她相处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她脖子给扭了。
在他眼中,安莉洁脆弱的如同薄冰,刹那间便可捏碎
他放下手中的古籍,缓缓站起身。
黑袍在冰面上无声地展开,像夜幕降临,又像一只展翅的夜鸦。
“好。”他最终点头,声音平静无波,“但点到为止。”
安莉洁的脸上立刻绽放出那个熟悉的呆滞笑容。
但污敏锐地注意到,她眼中的光芒并未消散,反而更加明亮了,如同冬日晴空下最纯净的冰川。
两人在圣殿中央相对而立。
极光在穹顶流转,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比试投下变幻的光影,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这场较量搭建舞台。
“你先出手。”
污平静地说,双手自然垂在身侧。
他打算只用体术应对,毕竟这只是一场教学性质的切磋。
在他的预想中,这应该是一场指导性的练习,他会在适当的时候指出安莉洁动作中的破绽,教她一些基本的防御技巧。
安莉洁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一个让污意想不到的动作,她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冲过来,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五指微微张开。
空气中突然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它们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召唤,从圣殿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在她掌心上方旋转、飞舞,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污的瞳孔微微收缩。
哪个活爹教你开局放大的?
他见过安莉洁使用冰系能力,那通常是在无意识状态下。
比如情绪波动时周围温度会突然下降,或者她触碰的物体会覆盖上一层薄霜。
但如此刻意、如此精准的操控,还是第一次。
这不再是本能的表现,而是有意识的运用。
还是这种骇人的规模。
冰晶在她掌心旋转、凝聚,最终形成一把短小的冰刃。
那冰刃通体透明,刃口却闪烁着危险的寒光。
她握住冰刃,摆出了一个连她自己似乎都感到陌生的起手式。
右手前探,左手护胸,双脚一前一后,重心下沉。
污愣了愣,这是他握刀的手法,她什么时候学的?
“我准备好了。”她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污眯起眼睛。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他低估了安莉洁。
这个总是带着呆滞笑容的圣女,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来吧。”
他沉声道,终于摆出了防御姿态。
他的双脚微微分开,膝盖微屈,双手抬起至胸前,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应对来自任何方向的攻击。
安莉洁动了。
她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生涩,但每一步都异常稳定,仿佛她的双脚与冰面融为一体。
冰刃在她手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直指污的肩部,一个不会致命但足以让对手失去战斗力的部位。
污轻松侧身避开,同时伸手想要扣住她的手腕。
这是最基础的擒拿技巧,他打算就这样结束这场比试。
在他的计算中,这个动作应该万无一失。
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安莉洁手腕轻转,冰刃突然碎裂,化作无数细小的冰针,如暴雨般向他袭来。
这一变化来得太快,太突然,完全超出了污的预期。
污不得不后退,黑袍翻飞,将大部分冰针扫落。
冰针撞在黑袍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珍珠落玉盘,在圣殿中回荡。
有几根冰针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好招,但力量分散,没用。”污轻声说,眼中的漫不经心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和警惕。
他用手指抹去脸上的血珠,看着指尖的鲜红,若有所思。
安莉洁没有回应,她的眼神变得异常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的对手。
她双手在胸前合十,然后缓缓拉开,一道冰蓝色的能量在她双手之间凝聚、拉伸,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最终形成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弓。
那长弓造型优美,弓身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与圣殿墙壁上的某些符号惊人地相似。
她拉开弓弦,一支冰箭凭空形成,箭头直指污的胸口。
冰箭的尖端闪烁着危险的寒光,周围的空气因低温而微微扭曲。
污:……
你怎么还有第2个大?
“小心。”她轻声提醒,然后松开了弓弦。
冰箭破空而来,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污不得不再次闪避,冰箭擦着他的黑袍飞过,钉在身后的冰墙上,整支箭完全没入冰中,只留下一个小孔,孔洞周围迅速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
污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种精准度和威力,绝非初学者所能及。
他开始重新评估安莉洁的实力,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安莉洁展现出了让污越来越心惊的战斗天赋。
她似乎本能地知道如何运用冰系能力,如何将圣殿中的寒气转化为攻击手段。
冰锥从地面突起,试图困住他的双脚;
冰墙凭空出现,阻断他的退路;
冰雾弥漫开来,干扰他的视线。
各种冰系技巧信手拈来,虽然形态还略显粗糙,但其中的潜力已经令人侧目。
更让污感到惊讶的是,安莉洁的学习速度快得惊人。
他每一次闪避或格挡的方式,她都能迅速理解并调整战术。
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战斗的经验。
她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生涩,逐渐变得流畅;
她的攻击从单一的直接,变得多变而狡猾;
她的防御从漏洞百出,变得严密而精准。
毫无疑问的天赋怪。
“够了。”污在一次闪避后开口说道。
他已经看清了安莉洁的能力,这场切磋应该结束了。
但安莉洁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污从未见过的光芒那不是杀气,而是一种近乎纯粹的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她的对手。
她的呼吸平稳,表情平静,但那双碧蓝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两颗寒星。
她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那手印古老而神秘,污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随着她的手势,圣殿中的温度骤然下降,冰晶从地面升起,在空中凝聚成数十把冰剑,剑尖全部指向污。
每一把冰剑都造型精美,刃口锋利,在极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污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
这种规模的元力操控,非常人所能掌握。
冰剑如雨般落下,污在剑雨中穿梭,黑袍被划破了几处。
他手掌翻飞间,将靠近的冰剑一一击碎。
冰剑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冰晶四溅,在圣殿中形成一片短暂的冰雾。
就在他击碎最后一把冰剑的瞬间,脚下突然一凉。
污低头,发现自己的双脚不知何时已被坚冰牢牢固定在地面上。
那冰层晶莹剔透,却坚硬无比,迅速向上蔓延,很快就没过了他的膝盖。
他试图挣脱,却发现冰层的强度超乎想象。
他抬头,看见安莉洁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手中握着一小块菱形的冰晶,冰晶的尖端轻轻抵在他的喉咙上。
那冰晶不过指甲大小,却散发着刺骨的寒意,紧贴着他的皮肤,让他感到一阵战栗。
圣殿中一片寂静,只有极光流转的细微嗡鸣。
污看着眼前的安莉洁,她的眼神依然纯净,但其中多了一丝他无法解读的东西。
那不是胜利的得意,也不是战斗的狂热,而是一种深沉的、近乎神性的平静。
她手中的冰晶稳稳地抵在他的喉结上,没有一丝颤抖。
他沉默片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输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安莉洁手上的菱形冰晶消散无踪。
她脸上重新露出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凌厉的战士只是污的幻觉。
她后退一步,挥手解除了困住污双脚的冰层,动作轻松得像是拂去衣袖上的尘埃。
“以后,”她看着污,语气认真地说,“我要保护污。”
污怔了怔,随即低笑出声。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比平时更加轻柔。
“希望吧。”他说。
但在他心中,另一个声音在冷静地分析着:
如果刚才真的是生死相搏,他有信心在十秒内扭断安莉洁的脖子。
毕竟,他连元力技能都没有使用,仅仅是依靠体术在与她周旋。
然而,这个认知并没有让他感到轻松,反而让他更加莫名的不爽。
安莉洁展现出的战斗天赋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安莉洁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污复杂的心绪,她开心地拉起他的手,指向穹顶的极光。
“看,极光又在跳舞。”
污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极光确实比平时更加绚烂,青绿与紫红的光带交织缠绕。
在夜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仿佛在庆祝着什么。
安莉洁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脆弱,她就像是一滩水,一贪处在某种固态与液态之间的水,怪异却又神圣。
不知不觉间,污已经安莉洁视为跟他同等程度的强者。
污低头看着自己被冻住的双脚,冰层正在慢慢融化,水珠顺着黑袍滴落,在冰面上形成一小滩水渍。
就像他心中那些固守的认知,也开始出现裂痕,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完整。
同时一个危险的念头在他心中产生,要不要教她杀人术?
这个近乎荒谬的念头出来的一瞬间就被污掐死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疯了。
他默默的甩了甩头,随后静静的望着安莉洁,许久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我们该继续学习符号了。”他最终说道,声音平静如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莉洁乖巧地点头,跟着他走向平日学习的角落。
仿佛一如往常,毫无变化。
……
……
(太太已经燃尽了,只剩灰白的灰,一边要应付考试,一边更两本书,我简直是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