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晟康原本只是陪着公主来拜见祖母,并没有想的太多,更没有想到会与前朝有什么关联。忽然听了太皇太后这番话,不由得微微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只见上座上的老妇人仪态大方、眉宇间带着些飒爽之气,说话的时候虽然满面和煦,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目光如利剑看向自己。
至此,徐晟康哪里还能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她都提到了仁宗帝和范文正公,那么她口中所谓的“坚守本心”也就是要坚守变法之道。徐晟康低垂眼帘,心里有了另一番计较。他深深一揖,郑重的回答道:“徐家身为臣子,定当为天下谋,鞠躬尽瘁,为国为民。”
太皇太后听到这才真正的笑起来,眼里的锐利也消失了,换回一副慈爱老者的神态。她转向赵嘉华说着:“华儿,你瞧,徐卿家定然是有大抱负的。如今驸马虽不能入朝为官,却也有正道之心。你身为人媳、人妇,虽贵为公主也不可使性子、犯糊涂。不可在大事小情看不清形势,上连累了徐家。凡事须以大局为重,要多为朝堂稳定着想。与驸马琴瑟和鸣、百年携手。”
她知道赵嘉华从不涉足朝堂之事,也未必听得懂自己交待的事情。只希望她不要成为徐家帮助赵顼变法的阻碍才好。有些事只能点到为止,既不能说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想来赵嘉华也是个明白的人,自己说到这个程度了,她大概也能明白一些。万一他日高滔滔借赵嘉华之手想做些什么的时候,希望赵嘉华能想起今日自己的叮嘱。
赵嘉华听着太皇太后的叮嘱,微微转脸看了一眼驸马,心里虽有些疑问,但她看见驸马温柔的笑着看着自己,她也淡淡的回报一个笑容,将一切疑问按了下去。而后对太皇太后深深一福的说道:“孙女明白的,请皇祖母放心。虽说天家的女儿不是民间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我也是读书长大的,礼仪纲常也铭记于心。自然会以夫家荣辱为己任,断不会刁蛮任性。必定与夫君携手相持,为我大宋贡献我们自己的微薄力量。”
说完,她又回头看向徐晟康,二人相视一笑,情谊在眼波间流转。
太皇太后看到二人的形状,心里默默放下心来。她二人若能夫唱妇随、鹣鲽情深,想那高氏也没什么办法干扰徐家。这样她就放心了。随即她大笑起来:“看到你们二人夫妻恩爱,我老婆子也放心了。女子能嫁得良配、男子能娶得贤妻,都十分不易。希望你们二人携手白头,恩爱不移。”
说完叫人拿了一对羊脂白玉如意送给二人,视为成双成对、吉祥如意。又拿了一套象牙嵌八宝插梳头面宋给赵嘉怡,意味多福多顺、白头百年。
她们当年大婚是在泸州举行的,皇族亲眷都不在场。此番也算接受了皇祖母的祝福,二人接过礼物都十分开心。
看着小夫妻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太皇太后也没有多留他们,让他们回宫去了。
出了宫门,徐晟康停下回头看了一眼,赵嘉华见他停下就关心的问道:“夫君,今日有何不妥?”徐晟康摇摇头,携起赵嘉华的手安慰着:“没有,我在想皇祖母当年是个怎样的人。”赵嘉华轻笑起来:“她可是十足的女中豪杰,凭一己之力镇守宫门,保护了仁宗帝。”
徐晟康微微挑眉,却又不动声色,对赵嘉华说着:“原来皇祖母如此厉害?”赵嘉华却叮嘱道:“不过母后与她不算和睦,在母后面前不要说太多的好。”
“原来如此。”徐晟康又深深看了一眼永寿宫,带着赵嘉华继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