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德进入到南府戏班子的半月后,机会终于来临了。
那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微风和煦,人人脸上洋溢着笑意。
吃罢早饭,谭老爷召集堆了南府戏班子的全体成员说:“大家好,今天老爷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刚刚接到宫里老佛爷的懿旨,她老人家今天下午要莅临我们的戏园子,前来听戏。我们从现在起,就各就各位,做好充分准备,迎接老佛爷的到来,大家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老爷,热烈欢迎老佛爷前来戏园子听戏。”接着就是一阵喝彩声和鼓掌声。
“好,我就喜欢听大家说这些话,只要我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拧成一根绳,就能够演好今天下午的这出戏,让老佛爷高兴。说不准老佛爷一高兴,还会赏赐我们戏班子呢!”谭得来总提调充满信心地说。
“请老爷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尽职尽责,演好下午这出戏,保证让老佛爷和你满意。”戏班子全体成员大声说道。
大家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戏演好了,老佛爷高兴了,就会给每人赏赐大红包的。
谭老爷摆了摆手,大伙儿立即安静了下来。
“各位,拜托大家了,今天下午的演出就看大家的了,现在你们就去精心准备吧。”
“好。”众人齐声说道。
随后,所有的人都哗啦啦地分散开来,各自做准备去了。
演员们开始仔细检查自己的戏服、道具,温习上台的每一句台词,练习演出的一招一式。
打杂的太监们忙着打扫剧场,布置舞台,准备道具,摆设各种贡品,对演出的每一个步骤都做细致的检查,生怕出了纰漏,惹得老佛爷不高兴,惩罚他们每一个人。
今天谭老爷要亲自出演,大家都很尽心尽力地去做准备工作。
中午饭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老佛爷光临戏园子听戏了。
老佛爷今天点的戏名叫《玉堂春》,由戏班子班主谭得来老爷亲自主演。
谭老爷演这出戏已经演了许多次了,非常熟悉,几乎每次演出这出戏,都会得到大家的喝彩,老佛爷的赏识。
今天同样,谭老爷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他是踌躇满志,胸有成竹,志在必得,就等老佛爷的夸奖和赏赐了。
午饭后,老佛爷午睡醒来,在太监们前呼后拥下,由李莲英与崔玉贵二位大总管陪伴,前来戏园子听戏。
老佛爷一进戏园子,喝彩声响起,鼓掌声不断。
老佛爷朝众人挥了挥,示意大家静下来。
众人立即明白了老佛爷的意思,停止了喝彩声和鼓掌声,安静了下来。
老佛爷屁股落座后,身旁的李莲英大总管英躬下身子,轻声问道:“老佛爷,戏可以开演了吗?”
“嗯,开演吧!”老佛爷淡淡地说。
李莲英大总管征得老佛爷的同意,向台上高呼道:“老佛爷有旨,戏可以开演了。”
台上听到李莲英大总管的宣旨,顿时,锣鼓齐鸣,人声鼎沸,戏开场了。
戏一开场,下面掌声雷动,叫好声和喝彩声不断。
张兰德看得热血沸腾,他想何时他能够到舞台上唱戏,台下也能够达到师傅如此轰动的效果,那该有多好啊!到时候,他不出名才怪哩。
随着谭老爷的出场,把舞台上的戏推向高潮。老佛爷看着戏台上的谭得来,眉开眼笑,笑得合不拢嘴。
只要是谭得来亲自登台演出,戏一定演得不错,老佛爷不由得拍起掌来,说了句:“好,太精彩了!”
舞台下的人见老佛爷拍掌喝彩,他们也都跟着老佛爷拍掌喝彩。
台上的谭得来看见下面的老佛爷拍掌喝彩,越加得意忘形,唱得越来越有劲,几乎忘乎所以,有点飘飘然了。
也许是乐极生悲,也许是命该如此,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谭得来出事了。
当谭得来唱到一句台词“羊入虎口有去无回”时,因为高兴,竟然忘了改这句台词,原原本本地把它唱了出来。
谁知,谭得来的唱词刚落,老佛爷就勃然大怒,骂道:“这该死的奴才,胆子太大了,竟然敢指桑骂槐,咒骂哀家,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说完,站起来愤然拂袖而去。
台下的人见老佛爷生气了,吓得半死,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出,直到老佛爷离开了戏园子,大家才愣过神来。
张兰德更是一脸懵逼,不知道老佛爷为何生突然气。
这戏原本唱得好好的,台下掌声雷动,喝彩声不断,老佛爷却突然翻脸,勃然大怒。他真的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不知道师傅哪儿唱错了。
台上的谭得来见老佛爷怒气冲冲,拂袖而去,早已经吓得脸色苍白,跪在舞台上,一边不停地掌掴自己耳刮子,一边声泪俱下地哭泣说:“老佛爷,奴才知错了,请老佛爷饶命。”
可是老佛爷根本不理睬他,早已经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走出了戏园子。
只留下了二总管崔玉贵负责监督处理谭得来。
崔玉贵冷冷地对身边的太监说:“去,叫散差来,按照老佛爷的懿旨,惩罚那个奴才。”
崔玉贵说完,转身带着他的长随太监走了。
很快,太监叫来了散差,扒了谭得来的裤子,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竹片,使出吃奶的力气,开始狠狠地抽打谭得来的屁股。
谭得来哪敢反抗,任由散差使劲的抽打屁股。
由于平时谭得来霸道惯了,看不起这些散差,经常白眼散差,散差是敢怒不敢言。
今天没想到栽到了散差的手里,他们岂能饶过谭得来,散差个个凶神恶煞般地使出浑身的力气,公报私仇,发狠地在谭得来的屁股上抽打。
四十板子打完,竹片都打碎了,谭得来的屁股开花了,鲜血直流,两个大腿内侧,更是血流如注,谭得来已经奄奄一息,不省人事。
等散差打完离开后,戏班子的太监才敢围上来,七手八脚,着急慌忙地把师傅谭得来抬回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找医生给师傅伤口上药。
张兰德目睹了谭得来挨打的整个过程,早已经被吓破了胆,不知道师傅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挨打,而且还被打得这么惨,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原来戏班子也不是张兰德想象的那么美好,就连师傅这样的戏班子总提调,唱不好都要挨打,何况他们这些喽啰们,就更别提了,说不定哪天就会命丧黄泉,拉出去喂了野狗。
张兰德吓出一身冷汗,看来这里比茶坊的危险还大,挨打的机会也不少。
等大家把谭老爷安顿好,众人才纷纷告退,各回各的住处,各干各的活生去了。
张兰德悄悄地好奇地问小师傅“九岁红”,谭老爷戏唱的好好的,老佛爷为什么要突然勃然大怒,责打谭老爷,这到底是为什么。
小师傅“九岁红”告诉张兰德说:“师傅今天可能是太高兴了,忘记改词,唱错台词了。”
张兰德问:“师傅哪儿唱错了,奴才怎么没有发现啊?”
小师傅“九岁红”白了一眼张兰德说:“师傅的那句唱词‘羊入虎口有去无还’中,犯了忌讳。老佛爷属羊,羊入虎口,不就是虎把羊吃了嘛!老佛爷能高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