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夜总会那扇沉重的包金大门被侍者无声拉开时,仿佛连外面城市永不停歇的轰鸣都被短暂地割裂、吞咽。
一股汹涌而出的声浪热流裹挟着浓烈的气息,香烟、香水、酒精的微醺,还有某种更原始的、属于夜晚的躁动荷尔蒙,猛地扑向门外稍显清冷的夜色。
大堂内,有少许年轻人,正三五成群的抽烟聊天,似乎在等朋友。
忽然,门口附近鼎沸的人声、酒杯的碰撞、背景音乐里鼓点强劲的电子音浪,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骤然扼住了喉咙,硬生生地卡顿、沉寂下去。
所有喧嚣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我草,快看!”
大家的目光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毫不掩饰的惊诧,齐刷刷地聚焦过来,死死钉在刚刚踏入门内的几个女人身上。
走在中间的是黄钰彗。
她微扬着头,天鹅般的颈项线条绷得优美而骄傲,脸上只化了极淡的妆,几乎看不出脂粉痕迹,唯有一抹红唇,饱满欲滴,像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玫瑰,炽热得灼人眼目。
只能说,不愧是四大校花之一,颜值相当可以。
她目光平视前方,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穿透力,仿佛周遭投射过来的惊艳、贪婪、觊觎,都不过是拂过玻璃的尘埃,激不起她眼底半分涟漪。
左边是林小雅,一袭酒红色丝绒深V短裙,裙摆短得惊心动魄,勾勒出蜜桃般饱满紧实的臀线。
她眼波流转,蜜糖般的甜腻笑容挂在唇边,眼尾处精心描绘的亮片在迷离灯光下闪烁,像某种无声的邀约。
右边的苏婉则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吸烟装,露出纤细精致的锁骨,短发飒爽,妆容冷艳,眼神锐利如刀锋,带着几分拒人千里的疏离,却又因那过分明艳的五官而透出别样的诱惑。
短暂的窒息般的寂静后,是压抑不住的骚动和低语。
离门口一个梳着油亮背头、腕上金表晃眼的年轻男人,原本正唾沫横飞地讲着段子,此刻嘴巴半张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黄钰彗。
旁边他的同伴,一个穿着花衬衫、眼神油腻的男人,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响亮的吞咽,脸上瞬间堆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妈的,极品啊!”
花衬衫男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神贪婪地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尤其是黄钰彗那银白裙摆下包裹着黑丝的美腿。
“我去打个招呼!”
他脸上挤出他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整了整衣领,就朝着门口那三道亮眼的风景线径直走去。
他刚迈出两步,脚步却像被冰冻住一般,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化,继而扭曲成一种混合了惊愕和恐惧的滑稽表情。
只见四个身着剪裁精良的哑光黑西装的男人,如同从门厅两侧深沉的阴影里无声凝聚而成的礁石,沉稳而精确地移动,瞬间在黄钰彗三人周围构建起一道密不透风的壁垒。
他们身材高大魁梧,西装下的肌肉线条在紧绷的布料下清晰可见。
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冰冷、锐利,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森然煞气。
他们的站位极其讲究,封堵了所有可能接近的路径,形成一道绝对不可逾越的警戒线。
花衬衫男人距离他们还有两三米远,就感觉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在真正危险边缘浸淫多年才能磨砺出的血腥气。
他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酒意瞬间清醒了大半,脚步不受控制地踉跄着向后退去。
“操!什么来头?”
油头男人也惊得差点跳起来,看着花衬衫男人煞白的脸,压低声音惊问。
“妈的,那几个保镖,身上绝对沾过血!”
花衬衫心有余悸,声音发颤,眼神再也不敢朝门口方向瞟:
“这种级别碰不得!真碰不得!一看就是......”
他凑近同伴耳边,用更低、更猥琐也更酸溜溜的声音吐出结论:
“大人物的专属玩具!咱们也就过过眼瘾吧。”
那四个保镖构成的黑色堡垒,簇拥着中间那三道光芒四射的身影,无视了周遭所有复杂粘稠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径直穿过喧闹的大厅,走向通往更为隐秘的VIp区域的通道。
所过之处,人潮如摩西分海般自动向两侧退开,留下一道寂静的真空地带。
刚才还试图靠近的男人们,此刻眼神里只剩下敬畏和深藏的不甘。
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深处,整个大厅才仿佛被解除了魔咒,重新爆发出加倍的喧嚣,只是那些嗡嗡的议论声中“保镖”、“惹不起”、“大人物”、“玩物”之类的字眼,如同肮脏的泡沫,不断翻涌上来。
通道尽头,一扇沉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实木门被保镖无声推开。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喧嚣被彻底隔绝在外。
空气里流淌着舒缓慵懒的爵士钢琴曲,像情人低沉的絮语。
光线是精心设计的幽暗,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奢华包房的轮廓。
巨大的环形沙发包裹着质感高级的深紫色丝绒,中央一张光可鉴人的黑色云石茶几上,水晶醒酒器里盛着暗红色的液体,旁边是码放整齐的香烟和银质冰桶。
墙壁镶嵌着大幅的抽象艺术画,角落里的巨型绿植舒展着肥厚的叶片。
沙发上,两个男人随意地靠坐着。
左边的是许君文,他穿了件骚气的酒红色丝绒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两颗纽扣,露出一点结实的胸膛。
他手里夹着一支白色香烟,烟雾袅袅升腾,将他那张本就带着几分憨厚的脸庞笼罩得有些模糊。
右边的是张杭,相比之下就显得低调内敛许多。
一件质地极好的深灰衬衫,剪裁合体的黑色长裤,衬得他身形挺拔修长。
烟雾缭绕中,他半垂着眼睑,似乎在专注地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他的脸在光影分割下显得轮廓分明,鼻梁挺直,薄唇紧抿,神色间是一种经历过风浪后的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仿佛周遭的奢华与他无关。
“许总!杭哥!”
林小雅那甜得发腻的嗓音率先响起,打破了包房内的沉静。
她像一只翩跹的花蝴蝶,脸上瞬间绽放出最明媚、最殷勤的笑容,摇曳生姿地快步走进来,目标明确地就朝着张杭的方向靠过去。
然而,她的脚步在距离张杭几步远的地方,被一种无形的屏障阻隔了。
张杭像是完全没听见她那甜腻的招呼,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将指间的香烟送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漠然。
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眼前涌来的艳色无动于衷。
林小雅脸上的笑容僵硬了零点几秒,但随即被她更甜更媚的笑容覆盖。
她并不气馁,眼神如带着钩子,直勾勾地黏在张杭脸上,身体语言更是充满了暗示性的邀请。
她微微侧身,将自己包裹在酒红色丝绒里的玲珑曲线展现得更淋漓尽致,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抚过自己裸露的肩头,眼神含情脉脉,红唇微启,无声地传递着某种热切的渴望。
苏婉跟在后面,对着许君文和张杭的方向矜持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化微笑:
“许总,杭哥。”
她声音清冷,动作利落,带着一种模特特有的距离感,目光扫过张杭时,也只是礼貌地停留一瞬,便移开了。
只有黄钰彗,她的反应最为平淡自然。
她只是对着许君文的方向,唇角微弯,露出一个极淡却足够礼貌的浅笑:
“许总。”
声音清泠,如同珠玉落盘。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张杭,那浅淡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点点,眼神里多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近乎温顺的依赖。
她没有任何刻意的扭捏或犹豫,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流程,径直走到张杭身旁空着的那个位置,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
她没有像林小雅那样刻意贴近,保持着一点点微妙的距离,却又足以让人感受到她位置的专属性和亲近感。
她微微侧身倾向张杭,像一株安静依附的藤蔓,姿态里透出一种无需言说的乖巧和驯顺。
林小雅看着黄钰彗如此自然地占据了张杭身边的位置,而她精心抛出的媚眼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惊起。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嫉妒和失落的酸涩猛地冲上喉咙。
她涂着艳丽唇膏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那精心维持的甜笑几乎要挂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迅速从张杭身上撤离,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转换,脚步轻盈地一转,身体便像没有骨头般,软软地挨着许君文坐了下来。她脸上重新堆砌起娇媚的笑容,声音比刚才更加甜腻了几分,带着撒娇的尾音:
“许总,您今天气色真好呀!”
许君文显然很受用这种奉承,哈哈一笑,粗壮的手臂很自然地搭在了林小雅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手指几乎要碰到她裸露的肩头。
他叼着雪茄,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黄钰彗身上停顿了一下,最终落在张杭身上,语气带着一种老友兼拍档的熟稔和毫不掩饰的炫耀:
“人到齐了?正好!来,给你们提提神!听听你们杭哥最近干的漂亮事儿!”
他身体前倾,拿起醒酒器,亲自给张杭和自己面前的空杯倒上深红的酒液,酒液撞击杯壁发出悦耳的声响。
张杭还在沉思,只是淡淡一笑,看了眼许君文。
“就这两个月!”
许君文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兴奋和自豪,如同在宣告一场辉煌的胜利:
“你们杭哥,在资本市场,真刀真枪,硬生生砸出去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用力地在空气中戳了戳,仿佛那两根手指就是二十亿沉甸甸的金砖:
“二十亿!”
“真金白银!眼睛都没眨一下!”
包房里瞬间陷入一种极致的寂静。
舒缓的爵士钢琴背景音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林小雅正端起一杯香槟,送到唇边的动作彻底僵住。
苏婉那双一直保持冷静自持的漂亮眼睛骤然睁大,瞳孔里清晰地映出许君文那两根代表天文数字的手指,红唇微张,忘了合拢。
就连黄钰彗,一直安静地坐在张杭身边,此刻也微微侧过头,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清亮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震惊的光芒,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
二十亿!
这个数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三个女人心上。
她们知道张杭有实力,背景深厚,但二十亿这个量级,依然远远超出了她们最狂野的想象。
那不再是财富,而是一种近乎神话的力量象征。
许君文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他端起酒杯,得意地抿了一口,继续渲染,声音抑扬顿挫:
“对手是谁?哪个不是盘踞一方、根深蒂固的老狐狸?手段一个比一个脏!可结果呢?”
他猛地一拍茶几,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杯子里的酒液都晃了晃:
“场场硬仗!场场大捷!赢得那叫一个干脆!那叫一个痛快!打得那帮孙子满地找牙,连他妈妈都不认识了!杭哥,牛逼!”
他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浓烈的江湖气,同时举起酒杯,看向张杭,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敬佩和推崇。
张杭依旧是那副平淡的神情,仿佛许君文口中那个挥斥方遒、搅动风云的巨鳄并非自己。
他端起许君文刚倒满的酒杯,随意地和他碰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抿了一口酒,深红的液体滑过喉咙,才淡淡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什么波澜:
“文哥,过了,运气而已,对手轻敌了。”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看向三位震惊的女伴,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然而,正是他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反而比许君文的激情渲染更具冲击力。
二十亿的惊天手笔,在他口中,竟如同赢了一场无关紧要的牌局。
林小雅的心跳得又急又乱,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在胸腔。
那可是二十亿啊!
这数字在她脑海里疯狂盘旋,不断放大,最终化为一片令人眩晕的金光。
她看向张杭的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只是带着目标性的勾引和攀附,此刻却燃烧起一种近乎狂热的、掺杂着敬畏和极度渴望的火焰。
这个男人,比她所能想象的极限,还要高出太多太多!
那已不是一座金山,而是深不可测的金色海洋!
她下意识地看向坐在张杭身边、显得异常安静乖巧的黄钰彗,一股强烈的酸意和嫉妒如同毒蛇噬咬着她的心。
凭什么?
凭什么是她?
同样的情绪也在苏婉心中翻腾。
她端着香槟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冰凉的杯壁也无法冷却她内心的灼热。
她看向黄钰彗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羡慕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自己以前也是张杭的玩伴,可惜......没把握住机会。
包房里的气氛在短暂的震惊后,变得极其微妙。
许君文还在兴奋地回味着商战细节,唾沫横飞。
张杭则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一两声,目光沉静。
而三个女人,心思早已飘远。
林小雅的眼神在张杭和许君文之间飞快地、不动声色地来回逡巡。
张杭那里是彻底没戏了,他那份平淡的拒绝如同铜墙铁壁。
她心中那点仅存的幻想被二十亿这个天文数字彻底碾碎,同时也被点燃了另一种更务实的、更急迫的野心,必须抓住眼前!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几乎完全贴向许君文,丰满的胸部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手臂,脸上重新堆起甜得发腻的笑容,声音放得又软又媚,带着一丝刻意的天真和挑逗:
“天啊,杭哥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是神仙打架!听得我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夸张地拍了拍胸口,随即眼波流转,目光大胆地在张杭和许君文之间扫过,红唇勾起一个暧昧至极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赤裸裸的暗示:
“许总,杭哥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光喝酒多没意思呀?要不我们姐妹几个陪两位老板玩玩牌?玩点刺激的?”
她尾音拖长,眼神意有所指地在张杭和黄钰彗身上溜了一圈,又回到许君文脸上:
“怎么玩都行,人多才热闹嘛,是不是?”
那热闹二字,被她咬得又轻又软,充满了不言而喻的暧昧。
苏婉没说话,但身体也微微向许君文的方向倾了倾,脸上保持着微笑,眼神却同样传递着某种默许和期待。
黄钰彗则依旧安静地坐在张杭身边,仿佛没听到林小雅大胆的提议。
张杭终于抬眼,目光淡淡地扫过林小雅那张写满热切邀请的脸。
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既无厌恶,也无兴趣,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
他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牌就算了。”
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自嘲,说出的话却粗粝直接得让林小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最近这腰子比较废。”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身边安静如水的黄钰彗身上,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
“晚上对付慧慧一个人,差不多就够了。”
轰的一下,林小雅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颊瞬间变得滚烫。
张杭的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响亮地抽在她脸上。
那腰子废的直白拒绝,那对付慧慧一个人就够了的宣告,无异于当众宣布:
你,林小雅,连同苏婉,在他张杭眼里,连被对付的价值都没有!
只有黄钰彗,是那个差不多够了的存在!
巨大的羞辱感和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精心描绘的眼线几乎要绷不住那汹涌的酸涩。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才勉强维持住脸上那摇摇欲坠的笑容。
指甲深深掐进柔软的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提醒她必须清醒。
完了!
在张杭这里,彻底没戏了。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脸上僵硬的笑容被一种更热切、更孤注一掷的谄媚所取代。
她几乎是立刻、决绝地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身体语言,全部转向了许君文。
她端起酒瓶,殷勤地给许君文空了的酒杯倒满,身体几乎要依偎进他怀里,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许总,杭哥要养精蓄锐,那咱们多喝几杯?您给我们讲讲呗,杭哥那些神操作,肯定精彩极了!”
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许君文,充满了崇拜和期待,仿佛他就是此刻唯一的光源。
苏婉也立刻调整了方向,端起自己的酒杯,向许君文示意,脸上笑容温婉:
“是啊许总,我们洗耳恭听。”
她巧妙地接过了林小雅递过来的话题,将焦点完全转移到许君文身上。
许君文显然很享受这种被美女环绕、争相讨好的感觉,尤其刚才张杭那番话,无形中更抬高了他在此地的地位。
他得意地哈哈大笑,一手揽过林小雅的肩膀,另一只手端起酒杯:
“行!那就陪你们喝!听我给你们好好说道说道,你们杭哥是怎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
他兴致高昂,开始口若悬河地讲述起那些惊心动魄的商战细节,添油加醋,绘声绘色。
黄钰彗依旧安静地坐在张杭身边,仿佛周遭的热闹与她无关。
她拿起一颗饱满晶莹的紫葡萄,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剥开薄皮,露出里面水润剔透的果肉,然后很自然地递到张杭唇边。
张杭没有看她,很自然地微微张口,让她将葡萄喂了进去。他的目光落在侃侃而谈的许君文身上,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深水般的平静。
他伸出手,随意地搭在黄钰彗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指尖离她披散在肩头的柔顺长发只有咫尺之遥。
黄钰彗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轻颤,唇边浮现一丝极淡、极柔顺的笑意。
许君文讲得口干舌燥,终于灌下一大口酒润喉,这才想起今晚聚会的另一个正题。
他拍了拍林小雅的手背,林小雅立刻回以更甜美的笑容。
许君文又看向张杭,语气轻松了不少:
“对了杭哥,你之前提的那个传媒公司,名字定了没?尤物传媒这个名字.....”
他咂摸了一下嘴,带着点苦笑的意味摇摇头:
“这名儿吧,够直白,也够抓眼球,不过格调上,感觉还是差点意思?听着像像专门搞点擦边球生意的?”
他话没说透,但意思很明显,这名字太俗,太露骨,配不上他们的身份和二十亿打造的金字招牌。
包房里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张杭身上。
林小雅和苏婉也好奇地看着他。
黄钰彗也微微抬起头,清亮的眸子望向张杭的侧脸。
张杭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经燃到尽头,他刚想抬手去拿烟灰缸,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指尖捏着一只小巧的水晶烟灰缸,稳稳地递到他手边。
是黄钰彗。
她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张杭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将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
“名字而已。”
张杭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倾向性:
“老许你觉得不合适,那就再想想。”
“对对对,得好好想想!”
许君文来了精神,身体坐直了些:
“咱们这盘子不小,名字得响亮,有内涵,还得有记忆点!要我说,得找个大师算算?或者集思广益?大家伙都动动脑子?”
他目光扫过林小雅和苏婉,带着鼓励。
林小雅立刻抓住表现的机会,眼睛一亮,抢着开口:
“许总说得对!尤物听着是有点太那个了。”
她脸微微泛红,不知是酒意还是故意装出的羞涩:
“我觉得可以往‘星光’、‘璀璨’这个方向靠?比如‘星耀传媒’?或者‘光芒世纪’?听着大气!”
她说完,期待地看向许君文和张杭。
苏婉也沉吟了一下,接口道:“尤物确实局限了些,不如侧重‘文化’和‘传播’的概念?‘文枢传媒’或者‘传世光影’?”
她的提议显得更专业和稳重一些。
许君文摸着下巴,对林小雅的提议不置可否,对苏婉的点点头:
“嗯,小苏这个‘文枢’听着有点意思,不过感觉还是不够响亮,不够炸啊!”
他显然想要一个更震撼的名字。
张杭靠在沙发里,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比刚才似乎深沉了一些,似乎在透过眼前的酒杯,看向某个遥远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他身边的黄钰彗,忽然轻轻地、试探性地开口了。
她的声音清冷柔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许总觉得尤物太直白的话......”
她微微歪了歪头,脸上带着一丝纯净的思索神情,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在认真想一个有趣的谜题:
“那把这两个字反过来念呢?”
她顿了顿,似乎在确认自己的发音,然后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来一个谐音梗,叫无忧?”
“无忧......”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点天真的求证:
“无忧传媒?这样是不是感觉好一点?听着没那么刻意,好像也更顺口一些?”
她说完,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张杭,眼神里带着点怯生生的询问,仿佛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无忧传媒?”
张杭嘴里下意识地跟着念了一遍。
声音很轻,几乎只是唇齿间的气流摩擦。
然而,就在这四个字出口的瞬间。
张杭目光一凝。
仿佛一道无声的、裹挟着亿万冰屑的九天惊雷,毫无征兆地在他灵魂最深处轰然炸响!
那巨大的震荡并非来自耳膜,而是源自意识海洋的滔天巨浪!
无忧传媒!
这四个字,像四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记忆最核心、最禁忌的区域!
不是模糊的印象!
是清晰的、带着前世血腥气和硝烟味的实体!
是那个在他上一世生命轨迹中,如同庞然巨兽般崛起、最终横亘在整个行业金字塔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超级传媒帝国!
是那个由几个背景神秘、手腕通天的资本巨鳄一手缔造,垄断了话语权,甚至能左右舆论风向的庞然大物!
它怎么会,在此时、此地,从一个依附于他、看似懵懂无知的女孩黄钰彗的口中,如此轻飘飘地、如同儿戏般地被吐出来?
难道历史这条看似被他强行扭转的洪流,竟拥有如此顽强的惯性?
如同被斩断的九头蛇,在一个意想不到的角落,重新生长出一个狰狞的头颅?
会不会,他拼尽全力搅动风云,挣脱的前世轨迹,最终还是会以某种荒诞而宿命的方式,重新收束、重合?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沿着脊柱急速攀升,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包房里昂贵的雪茄香氛、女人身上馥郁的香水味、水晶杯里醇厚的酒香,所有奢侈的气息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窒息般的、铁锈味的冰冷。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凝固,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
眼前的一切。
许君文那张开合着的、带着酒气的嘴,林小雅谄媚的笑脸,苏婉矜持的侧影,甚至身边黄钰彗那带着一丝困惑和怯意的纯净眼眸。
都开始扭曲、旋转,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变得光怪陆离。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许君文还在对林小雅和苏婉之前的提议评头论足:
“‘星耀’太俗,‘文枢’不够劲,‘传世’又太老气......”
他的声音像是隔着厚重的毛玻璃传来,模糊不清。
张杭的瞳孔在幽暗的光线下,如同遭遇强光般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又瞬间恢复。
那剧烈的失神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快得连离他最近的黄钰彗都未曾完全捕捉到他眼底深处那瞬间掀起的、足以颠覆认知的惊涛骇浪。
“唉。”
张杭深吸口气。
强行将那翻腾的惊骇和无数疯狂的疑问压了下去。
‘是我多心了吧!’
‘我身边多少人,都改变了。’
‘历史是可以改变的。’
张杭的心态,再度坚定起来。
他的目光从黄钰彗那张带着一丝懵懂和期待的脸上移开,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四个字只是她随口开的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无忧?”
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嗯,是比‘尤物’听着顺耳些。”
他顿了顿,目光在包房内扫过,最后落在许君文脸上,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近乎于无的、转瞬即逝的弧度:
“不过嘛......”
他身体微微后仰,重新靠回柔软的丝绒沙发靠背,姿态恢复了他惯有的那份带着点慵懒的掌控感。
“格局还是小了点儿。”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如同在点评一道菜的咸淡:
“听着太安生了?不够劲儿。”
他摇了摇头,将酒杯放回光滑的云石茶几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既然是玩,那就玩得再大一点,名字嘛,也得够响,够亮,让人一听就忘不掉!”
许君文满怀期待的说:“杭哥有什么主意?”
“叫国产精品怎么样?”
张杭一字一句的说道。
噗......
许君文一怔。
林小雅一愣,苏婉一哆嗦,黄钰彗嘴角一动。
随后场上爆发出一阵笑声。
林小雅娇笑:“杭哥你真会开玩笑。”
许君文哈哈大笑:“这个名字好,太好了,可是......我爸要是知道这个名字,得骂我了啊。”
“哈哈哈......”
张杭笑着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这一次,眼神里重新带上了那种惯常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甚至多了一丝兴味,如同一个兴致盎然的玩家。
“说正经的,叫金乌传媒怎么样?寓意很简单,要做就做传媒圈里的太阳。”
张杭随口说着。
“金乌?”
许君文眼睛一亮,咀嚼着这两个字,他猛地一拍大腿:
“好!这个好!够气势!够霸道!听着就他妈带劲!强多了!就这个了!杭哥,还得是你!”
林小雅和苏婉也立刻跟着附和,脸上堆满了赞叹的笑容,纷纷称赞金乌这个名字大气磅礴,寓意深远。
仿佛刚才那个被黄钰彗小心翼翼提出的无忧,从未在这奢华的包房里出现过。
黄钰彗安静地坐在张杭身边,听着他轻易地否定了自己的提议,听着许君文他们热烈地追捧金乌,她脸上没有任何争辩或委屈的神情,依旧保持着那份近乎透明的乖巧。
她只是轻轻拿起一颗新的葡萄,继续细致地剥着皮,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那是此刻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张杭靠在沙发里,脸上带着一丝被众人奉承的、恰到好处的淡淡笑意,手指在膝盖上随着背景音乐的节奏轻轻点着。
他的目光掠过茶几上醒酒器里暗红的液体,掠过许君文兴奋的脸,掠过林小雅谄媚的笑,掠过苏婉矜持的点头,最后,极其短暂地、不着痕迹地,在黄钰彗低垂的、专注剥葡萄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
包房内,金乌传媒的名字被反复提及、赞美,气氛重新变得热烈而喧嚣。
水晶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许君文的大笑声,林小雅刻意拔高的娇笑声,苏婉偶尔的附和声,交织在一起,构筑起一片金粉浮动的繁华图景。
张杭端起酒杯,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热。
他放下空杯,身体微微前倾,加入了关于“金乌”未来蓝图的讨论,嘴角噙着笑,眼神锐利,仿佛一个真正雄心勃勃的开拓者。
唯有那搭在黄钰彗身后沙发靠背上的手,指尖离她披散的发丝依旧保持着那点微妙的距离,未曾逾越半分。
灯光迷离,音乐流淌,烟雾缭绕。
巨大的环形丝绒沙发如同一个华丽的斗兽场,许君文手臂揽着林小雅,苏婉侧身靠近,三人的笑语与奉承织成一片密集的网,笼罩在张杭周围。
张杭靠在沙发深处,指间不知何时又夹上了一支新点燃的烟,烟雾袅袅,模糊了他深沉的眉眼。
他偶尔应和几句,声音低沉,带着掌控者的余裕,目光却像沉在深海的锚,不经意地掠过身边。
氛围热闹。
夜晚十点。
张杭告别许君文,带着黄钰彗离开,去了不远处的酒店。
城市的喧嚣被厚重的酒店房门隔绝在外。
暖黄色的壁灯在张杭和黄钰彗身后投下长长的、纠缠的影子。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仿佛是他们之间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开关被按下。
几乎是同时,黄钰彗转身扑进张杭怀里,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她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却点燃了他皮肤下滚烫的火焰。
没有言语,她的吻已经像夏日骤雨般落了下来,密集、热烈、带着令人晕眩的湿度。
她的唇瓣柔软而充满探索的欲望,先是轻吮着他的下唇,继而舌尖带着灼人的温度撬开了他的齿关,邀请他共舞一场无声的狂欢。
张杭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席卷,血液在耳畔轰鸣。
他回应着她,双手本能地收紧在她纤细而富有弹性的腰肢上,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她身体传递过来的热力。
她的吻技大胆而娴熟,时而缠绵缱绻,时而带着点挑逗的轻咬,每一次的交缠都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他的脊椎,直抵神经末梢。
她的主动像一剂烈酒,让他沉醉其中,感到一种被强烈渴望的、令人晕眩的爽快感。
一种被全然接纳和点燃的征服感与归属感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们像被无形的磁力牵引着,脚步踉跄地向房间深处移动。
黄钰彗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反而更加投入,她的身体紧紧贴着他,仿佛要将自己嵌进去。
她的手指插进他的发间,带着一点力道,引导着吻的方向和深度,她的喘息声就在他耳边,急促而滚烫,像羽毛搔刮着他的心尖。
终于,膝弯碰到了柔软床沿的阻力。
黄钰彗顺势向后倾倒,带着张杭一同陷入那一片蓬松的洁白之中。
她的长发在枕套上散开,如同墨色花朵绽放。
短暂的分离让空气都显得稀薄,但下一秒,她再次仰起头,追逐着他的唇,眼神在昏暗中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渴望。
她的手臂依然缠绕着他,双腿微微屈起,形成一个邀请的弧度。
床垫深深凹陷下去,承载着两人交叠的重量和不断升腾的、几乎要灼穿空气的温度。
房间里只剩下急促交织的呼吸声,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以及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细微水声,每一个音符都在无声地宣告着更深的、即将到来的沉溺。
片刻后。
空气中弥漫着情欲未散的甜腻与汗水的咸腥。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永不停歇的璀璨星河。
张杭赤裸着精壮的上身,靠坐在床头,胸膛微微起伏,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冷气下泛着微光,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他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眼神带着一丝慵懒的餍足。
浴室的水声停了。
黄钰彗裹着洁白的浴巾走了出来,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光洁圆润的肩头,脸颊还带着未退的绯红。
作为财大曾经风靡一时的四大校花之一,她拥有无可挑剔的容颜和玲珑有致的身段。
此刻,她更像一件刚刚被精心把玩过的艺术品,带着被征服后的柔顺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赤着脚,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温顺地依偎进张杭的怀里,手指无意识地在他汗湿的胸膛上画着圈。
“杭哥,好爱你。”
她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娇媚,像羽毛轻轻搔刮。
张杭没说话,只是吸了口烟,大手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摩挲,感受着那惊人的弹性。
黄钰彗对他来说,是现阶段一个非常称心如意的固定玩伴,漂亮、知情识趣,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提供身体上的慰藉和情绪上的顺从。
她渴望成为他真正的身边人,进入他那个充满财富与权力的核心圈子,而不仅仅是床伴。
张杭对此心知肚明,也乐得享受她的献媚和小心翼翼的试探,但那个身边人的位置,他给得极其吝啬。
黄钰彗,似乎还不够格。
就在这旖旎的余韵中,床头柜上的威图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发出一种低沉、持续、如同深海巨兽呼吸般的嗡鸣。
这声音瞬间撕裂了套房内的暧昧氛围。
张杭眼神一凛,刚才的慵懒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认真。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抓起了听筒。
黄钰彗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蜷缩在他怀里,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紧紧盯着张杭和他手中的电话。
“张总?”
张杭的声音低沉、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黄钰彗裸露的手臂上,冰凉,让她微微一颤。
电话那头,传来张大福的声音。
作为张杭最信赖的左膀右臂和实际操盘手,张大福的声音永远像一块被岁月打磨过的冷铁,沉稳、精准,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老板,目标人物王有德,核心资料已确认,完整档案加密传输至您的邮箱,时机成熟,猎鹰计划可以进入执行阶段。”
“说。”
张杭言简意赅。
张大福的汇报如同冰冷的程序代码,高效地输出信息:
“王有德,三十五岁,外貌标准英俊,气质偏冷,极具欺骗性,性格高度偏执,极度理性,情感冷漠,控制欲极强,行事作风狠辣、不择手段,报复心重,内心扭曲,极度自负又极度自卑,根源在于其家族内部地位,这是最大弱点。”
张杭指尖在平板滑动,调出档案。
照片上王有德冰冷傲慢的眼神仿佛透过屏幕刺来。
黄钰彗偷偷瞥了一眼,心中暗惊:
王有德是董明峰现在的合作伙伴,难道杭哥要对王有德出手了?看上去是这样!
“产业版图,云生科技,企业云服务与大数据,技术尚可,市场中等偏下,近期激进扩张。”
“快付通支付科技有限公司,也是我们的核心目标,拥有全国性第三方支付牌照!牌照齐全!技术老旧,风控漏洞明显,是其生态链最脆弱也最有价值的一环。”
“闪运物流,区域性物流,烧钱严重,服务不稳,有明显漏洞。”
“闪电打车公司,王有德出行领域布局核心,曾试图在广城与嘀嘀抗衡,被老板的雷霆手段彻底击溃,市场占有率几近清零,后转战深城,意图卷土重来,被嘀嘀在深城投入重兵,以近乎碾压的补贴力度和市场推广,已将其再次打入深渊,目前闪电打车在深城份额不足5%,用户流失严重,司机怨声载道,现金流濒临断裂,已是苟延残喘,它是快付通重要的应用场景入口,摧毁它,等于斩断快付通一条重要臂膀。”
“优米游戏,小型手游公司,表现平平,现金流紧张,价值不大。”
听到闪电打车在深城被嘀嘀打得苟延残喘,张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碍眼的虫子。
黄钰彗则心头剧震:原来杭哥在商业上的动作如此迅速,动作频繁!
嘀嘀在深城的疯狂补贴战,背后竟是杭哥亲自指挥,外人都认为是程刚的出手。
针对的就是这个王有德!这份不动声色的狠辣,让她脊背发凉,却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崇拜。
“家族背景,其父王胜,隐形巨富,金鑫金店创始人,根基金矿,涉足珠宝、酒店、餐饮、影视。”
“财富深不可测,老谋深算,王有德是长子,但......”
张大福语气微顿:
“母亲是小的,在家里不受宠,他有个弟弟王有财,纨绔无能,但王有德能力出众,因做事风格相对强势,在家族中不受待见,被边缘化,他创立公司,意在证明自己,脱离甚至反噬家族,与董明峰结盟,亦有借力对抗家族压力之意。”
张杭眼中精光爆闪!
家族矛盾,兄弟不和,不受宠的长子,完美的突破口!
“其个人及公司所有公开、隐秘财务数据、核心客户、技术弱点、法律风险、管理层弱点,家族产业核心脉络、关键人物、资产分布、资金渠道,均已掌握,猎鹰第一阶段情报收集,完毕。”
套房里只剩下张杭手指敲击床头柜的笃笃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他闭上眼。
王有德之前的挑衅?
小事!
重要的是威信科技那梦寐以求的第三方支付牌照。
之前一直被迅藤、阿里系等公司联手封堵,如同卡在咽喉的鱼刺!
而快付通这把拥有合法牌照的钥匙,就在这个偏执狂手里,而且技术落后,风控稀烂,还嵌在他那摇摇欲坠的帝国里!
必须拿到!不惜一切代价!
他猛地睁开眼,漆黑的瞳孔里仿佛有雷暴生成,那股掌控一切的霸气和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连依偎着他的黄钰彗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忍不住微微发抖。
“张总,通知核心小组。”
张杭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带着裁决生死的冷酷:
“计划代号:雷霆斩杀。”
“目标,王有德及其名下核心公司,尤其快付通支付科技公司!”
“战略,一个月内,发动全面进攻!闪电打车已是残躯,给我最后一击,让它彻底断气!同步打击云生科技、闪运物流、优米游戏!全方位爆破其现金流、市场信心和核心团队!目标逼他背后的王胜家族,不得不出手救场!”
张大福的声音带着凛然战意:
“明白,逼家族出手,第一步。”
“对!”
张杭坐直身体,肌肉线条贲张,汗珠滚落:
“王有德偏执自负,绝境之下,要么疯狂反扑露出更大破绽,要么向家族摇尾乞怜!无论哪种,都是机会!一旦王家被拖下水......”
他目光如刀,穿透虚空:
“最终目标,在王家焦头烂额之际,利用王有德的家族边缘地位和王有财这个纨绔废物,制造压力,离间分化,迫使王胜家族同意王有德转让快付通支付科技公司!用商业手段,完成并购或控股!迂回,致命!”
张杭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宣判:
“记住,快付通是唯一核心!其他公司,都是打击王有德、逼迫其家族的炮灰!集中所有资源,一个月!我要王有德的商业版图,彻底崩解!”
“是!老板!”
张大福的声音透着绝对的服从与肃杀:
“雷霆斩杀计划即刻筹备!一个月内启动!”
张杭恢复了慵懒的模样,淡淡的说:
“嗯,就这样。”
电话挂断。
套房里死寂,无形的硝烟却浓烈得让人窒息。
黄钰彗的心脏狂跳不止!
刚才电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惊雷在她耳边炸响!
雷霆斩杀!
一个月!逼家族出手!
最终目标夺取快付通支付公司!
为威信科技拿牌照!
巨大的信息量和这赤裸裸、杀气腾腾的商业掠夺计划,让她大脑一片空白,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终于明白杭哥为何对那个小小的闪电打车下死手了!
那只是开胃菜,是拔掉王有德生态链上的一颗钉子!
真正的目标,是那个拥有支付牌照的快付通!
杭哥不仅要报复王有德的挑衅,更要借此机会,进行一次精心策划的战略性掠夺!
这计划如此狠辣、精准、野心勃勃!
直插对方最致命的核心!
更让她心脏几乎停跳的是,杭哥竟然在她面前,在她刚刚和他肌肤相亲之后,毫不避讳地,将如此核心、如此机密、足以引发一场商业地震的计划和盘托出!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一股滚烫的、近乎眩晕的狂喜猛地冲上黄钰彗的心头!
这绝不仅仅是把她当一个泄欲的玩具!
玩具不会听到这些!
杭哥开始信任她了!
他开始把她纳入核心信息的圈子!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成为身边人的第一步!
巨大的信任感和被认可的荣耀感瞬间淹没了她,之前的震惊和寒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得七零八落。
她看向张杭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炽热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