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伦听着胡明德提起赵胜,这梁明伦的脸色就变的难看起来。
可见这梁明伦在私底下是不愿意他人用赵胜的名头压他。
只见那梁明伦语气颇为有些不爽的对那胡明德说道:“从善兄,这赵先生虽然是我等的上官,但我等是为大帅当差不是赵先生的私属。”
“我等当时时刻刻以大帅为核心,大帅想要怎么干,我等这些做臣下的那就得按照大帅的指示来,而不是去听从赵先生的意见办事。”
说到这里,梁明伦给了胡明德一个冷眼,然后继续说道:“从善兄,这不管是做贼还是做官,那都得找准路子,只有紧跟着大帅的步伐走,我等才不会被大帅给甩在身后。”
那胡明德一听梁明伦这话微微一笑,然后给梁明伦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宣理兄,受教了!”
“从善兄能明白就好!”
...
这胡明德表面上说“受教”实际上非常清楚刚才梁明伦那话的意思,梁明伦说的是要跟着王大帅的步子走,其实话里的意思是要梁明伦跟着他走!
梁明伦说这话的意思不过是拿出王大帅的名义,来以此否定赵胜给他的命令。
这很明显就是铁营的文职人员中的两个魁首之间的争斗。
铁营的武将之间的权力斗争那基本上都是摆到台面上来讲,有仇那都是当场就报,有利就是当庭就争,能当天解决的绝对不会拖到第二天。
但铁营这些文职人员之间的权利斗争则是在台面之下,甚至在表面上这些文职人员之间还保持着一团和气,让一些不明真相的外人瞧着还以为这些文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好。
这也是文官和武将之间的最大区别,文官在权力斗争面前都会保持一定的体面,基本上都是在私底下捅刀子,而武将则是直接大打出手。
不过铁营文人之间的权力斗争烈度和频率并没有武将那么高,毕竟铁营是一个军事组织,掌握权力的都是武将,那帮文人基本上没有什么权力,所以这自然也就斗不起来。
但这铁营文人之间的权力斗争也随着几个月前铁营从陕西出关东征之后正式开始了。
其原因也很简单,过去铁营是流寇没有地盘,这没有地盘他们这些文人自然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最多也就是抄写文牍、计算账目再给武将们出出主意这些活。
可一旦当了坐寇有了地盘之后,铁营这些文职人员将会转变为临时官府中的官员。
而到了那个时候,这些文人那就有了权力,这有了权力那肯定就要开始斗争了。
这一点古往今来都是一样,人性就是如此,这些文人们虽然比普通人多读了几本圣贤书,但是那道德素质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可能道德素质还要低一些。
虽然现在铁营还没有正式当坐寇,但是赵胜、梁明伦他们这些文人便已经开始在拉帮结派搞团伙,准备等临时官府成立之后占据里面的要缺肥缺为自己以及自己的派系谋取福利。
这铁营的负责文牍工作的书办、负责计算账目的会计总共加起来有一百五十多人,这一百五十多人中有将近八十人是山西人,有将近四十人是陕西人,剩下三四十人在是北方几个省份的人。
之所以山西人多,是因为崇祯四年到崇祯六年这三年铁营在山西处于一个高发展的时期,所以这这段时间铁营在山西吸收很多文职人员。
崇祯元年到崇祯四年这几年铁营刚处于起步阶段,这在起步阶段自然也就不需要那么多的文职人员。
这也就导致铁营的大量军官和文官之首是陕西人,但铁营的文职人员从高层到底层居然是山西人占比最大。
这明代的文人结党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带有地域特色,当然,明代也是有跨地域的党派“东林党”,但这东林党也是以江南文人为核心。
所以这铁营的文人内部就形成了两个党派,一个以赵胜为首的陕西人组成的“秦党”,另一个就是以梁明伦为首的山西人组成的“晋党”。
这文人结党与武将拉山头在外表上还是有所不同的,这武将拉山头四处大张旗鼓的收义子义侄认兄弟,送礼收礼那都是不避人的。
而这文人讲究一个君子之交淡如水,即使是收徒弟那也不会大张旗鼓最多就是一张拜师帖外加两挂肉,不会像武将那样收子侄认兄弟那样还要摆酒设宴广而告之。
这收礼送礼那也玩的不为人知的“雅贿”,不会像武将那样一箱一箱的往屋子里面搬生怕别人不知道。
所以这已经在铁营内部成型的两大文人党派,王铁这个统帅至今都还没有察觉出来。
当然,这主要还是王铁防范的对象是哪些武将,对于这些文人到没有怎么防着,毕竟这些人又没有颠覆他的能力,也没有必要去防着。
不过王铁的身旁的王小靖、杨雄等人以及与文人打交道比较多的王经纬,他们几个倒是察觉出来了营里的文人这段时间有些不对劲。
...
和州这一仗打完之后,战报在第二天由梁明伦他们几个起草了几份分别发往了无为州、滁州以及铁营的后方巢湖县。
那赵胜收到这份战报之后那是大发雷霆,在王铁出征之前他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注重军纪,不能滥杀、枉杀这和州的官绅大户。
可结果这回铁营在和州做的比以前还要过分,所以这赵胜非常生气,但宣泄的对象自然是不是王铁。
那赵胜写了封信给那梁明伦,在信中赵胜把这梁明伦臭骂了一顿,说他没有尽到为臣下劝谏主上宽仁为君的责任,一意的逢迎主上的暴力杀戮欲望。
对此梁明伦给赵胜回了封信承认了他的错误,不过在私底下梁明伦则是嘲讽赵胜这人不知变通,一味只知道按照书本里的东西来。
这总体来说铁营文人之间的斗争还没有什么烈度,毕竟现在还在当流寇,可一旦日后当了坐寇之后,那铁营文人之间的斗争恐怕不会比朝廷文官之间的党争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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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王铁攻克和州之后并没有展开近一步的军事行动,而是在和州附近以逸待劳准备迎击前来收复和州的官军。
不过这南都方面已经没有预备队可以调动,除非是把屯聚在泗州护陵的那将近两万官兵调出来收复和州,但这个险南都方面不敢冒。
这样一来,接下来的几天铁营就一直在和州这边待着,待了几天之后发现还没有官军过来送人头,王铁他们几个经过研究讨论认为,这官军可能是一时半会抽调不出兵力来和州。
那既然官军一时半会不会来收复和州,于是王铁他们几个便开始研究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这研究来研究去,大伙们认为应当停在和州观察另外几处战场接下来的变化再进行相应的军事行动。
这铁营占据的巢湖、含山、和州一线正好是在无为州和滁州、江浦两个战场的中间,所以不管是往东还是往西都可以进行及时的增援。
也正因为如此,王铁领着的铁营主力那就更不能够擅动,一旦铁营的主力投入到其中任意一个战场,那另外一个战场出事的话,一时半会之间可就抽不出兵力去增援。
如此一来极有可能被官军攻起一点导致全线崩溃,使此次江北作战彻底的失败。
毕竟这在江北的义军队伍是一个联盟体而并非铁营的下属,如果在遭遇失利之后得不到铁营及时的增援,那么这些义军首领为了保存实力定然会直接跑路。
不管是无为州还是滁州的义军跑路,那铁营所占据的从巢湖县到含山、和州一线的地盘侧翼将会暴露在官军的枪口之下。
到那个时候铁营不跑的话,就会面临着被官军拦腰斩断甚至是被合围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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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方面下令应天总兵许自强领着两守备一指挥使从无为州登陆之后,这许自强并没有去直接进攻无为州挑衅革扫等贼,而是一路北上到庐江县去找应抚标将陈于王联合作战。
许自强这一路兵马虽然多,但能够与贼寇进行野战的就只有他的镇标营,另外两守备加一指挥使所统率的部队守城还可以,野战的话定然会被这帮西北的巨寇给打的一击即溃。
所以这许自强只能去找应抚标将陈于王联合,准备对在无为州的革扫等贼进行一场试探性的进攻。
那在无为州的贺一龙、张一川、慧登相发现侦查到这应天官兵到了庐江县之后,贺张两部便直接出击庐江县,把慧登相留下来守卫无为州。
许自强和陈于王联营出城迎战,双方在庐江县城以西的冶父山脉西边的山脚下展开了一场会战。
战斗的结果是官军大败,陈于王部因为驻守庐江县城有一段时间,所以熟悉这冶父山的地形,顺利的跑回了庐江县城。
但这许自强部因为常驻江南的苏州,所以这不熟悉地形跑的没有陈于王快,被贺一龙、张一川围在了冶父山东面山脚的冶父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