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刘夫人的话,夏桉此时不知怎地,面皮突然有些薄。
“孩子的事,我们都还没有想过。”
刘夫人道:“该想了。”
夏桉赶忙转移话题:“刘夫人温和豁达,想必做您的儿女,一定很幸福。”
刘夫人眼里落下一道伤感:“实际上,这六个孩子当中,我最担心的,是云妃。其他几个,至少逢年过节,能见上一见。只有云妃娘娘,自从入了宫,我们便鲜少见面。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想必她这些年过得,一定是如履薄冰的。而我们这些娘家人无权无势,实在帮衬不了他们什么。
如今,我那外孙又成了太子,这一下子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母子。有时候,我真的不求他们能有什么富贵名头,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平安安就好。”
夏桉道:“我理解夫人心情。太子殿下是个十分英名的储君,如今已经逐渐在朝中立足,且他十分仁义爱民,将来也一定会是个令百姓爱戴的好君主的。”
刘大人闻言,欣慰地点点头:“太子是个顶好的孩子,从他愿意主动去江州治理瘟疫,我便知道他有大才。盛大人,老朽不善于巴结人,也不善于求人。
经此一事,老朽看得出,盛大人是个头脑清明、深明大义的好官。老朽斗胆求你,朝堂上,还望您能对我那无依无靠的外孙帮衬一二,他终究是有些势单力薄,让我们夫妇挂心啊。”
盛枷道:“只要是英名的决定,我都会支持。”
夏桉又补充道:“我夫君不善言辞,但他向来认可太子殿下的处事决断的,你们放心,我夫君一定是朝堂上最公允之人。”
刘县令和刘夫人踏实颔首:“那就拜托了。”
夏桉又对刘夫人道:“其实,我偶尔也是可以进宫的,夫人若是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云妃娘娘,我此行可以代劳。”
刘夫人惊喜:“真的可以吗?”
“自然。”
刘夫人立刻就有些坐不住:“那,我去准备准备?”
夏桉笑:“夫人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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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躺在榻上,夏桉瞪着眼睛一直没有睡。
盛枷上床后,摸了摸她的头:“不困?”
夏桉眨了几下眸子,道:“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盛枷合上眼,将她搂在怀中:“是不是觉得,太顺利了?”
夏桉想了想:“虽然赵秀的这个坑,的确够坑,可他不会料想不到,你有破了此局的能力。”
夏桉担忧地从盛枷怀里抬眼看他。
盛枷:“看来。我们想到一起了。”
“你,有准备了?”
“赵家人是什么德行,我心里多少有数。放心吧,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夏桉窝在盛枷的胸口,勾了勾唇。
“盛枷。”
“嗯?”
“你这么厉害,搞得我还真的想为你生六个孩子了。”
盛枷心宛若滚了一层蜜糖,含笑看她:“真的?”
“这有什么假的,别人生得,我也生得。”
盛枷搂着她,突然笑了,胸口微微发颤。
夏桉皱眉看他:“怎得,你不相信我能生?别忘了,我是医者,即便生十个我也生得。”
盛枷一把捂住她的嘴:“信,我自然是信。不过,即便你想生,我也不想你生那么多。十月怀胎,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夏桉贴在他身上:“那你想要几个?”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哪怕只有一个也足矣。”
夏桉慢慢合上眼:“太少了,不成。这事儿,得听我的……”
话落,夏桉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盛枷轻抚她的肩头,温声道:“所有的事,当然全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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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刘县令和刘夫人亲自送夏桉和盛枷上了马车。
刘夫人神秘兮兮递给夏桉一个盒子。
“松火县也没什么特别的好吃的,这是我做的糕点,你们拿在路上吃。”
她又拍了拍夏桉的手,小声道:“方子我给你放在盒子底下了,记得看。”
夏桉笑着勾唇:“谢夫人。您准备的东西,我一定会捎给云妃娘娘的,您放心。”
刘夫人感激点头:“你们夫妇,也一定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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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出了松火县,一路按来时路朝北行进。
穿过田野,穿过土路,最后进入一段幽闭的山路。
山野中,风吹树叶猎猎作响,周围隐隐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程鸽警觉地停下马,转头四下看了看。
这时,突然一簇箭矢破风般向他们射了过来。
危急之际,只闻马车车厢“砰”地一声巨响,车壁朝四下裂开。
一个男子身手矫健地从车厢里飞旋到上半空,将射过来的箭矢全部劈烂。
王宽不屑道:“小爷想在车内睡会觉,是哪个不长眼地要害小爷?”
看着碎裂满地的车厢,见里面并无盛枷和夏桉,领头的蒙面刺客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他们中计了。
他盯着程鸽狠厉看了一眼,不甘心地命令道:“撤!”
王宽还想去追,程鸽不屑道:“莫追了。”
“不留个活口回去审问?”
“没必要,大人后面有更大的绝招等着他们,保证幕后之人,能好好喝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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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夏桉与盛枷早已换乘另一辆马车,在一条窄小的山路上慢悠悠地行进。
山间清幽寂静,水声叮铃,鸟雀脆鸣。
夏桉和盛枷在车内惬意地品茶看书。
听闻一声遥远的哨响,盛枷阴戾地扯扯嘴角。
夏桉道:“成了?”
“嗯。”
“果然有埋伏,看来,因着赵幽的事情,赵秀算是记恨上我们了。”
“无碍,赵幽本就死有余辜。”
“他确是死有余辜,但赵秀若是一直抓着你不放该如何?他这个人,一向拥兵自重。就连手下一个负责采买军粮的将士,都是那样目中无人。”
盛枷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没关系,过不了几日,他就无暇顾及这些了。”
“何意?”
盛枷将书翻了页:“此前洒了些网,如今也到了该收的时候了。”他凤眸微眯,目光深幽,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夏桉觉察得出,定是与关武军有关。
如此看来,应是赵明要完蛋了。
她也相信,盛枷有这等成算。
她继续品茶:“夫君,网收得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