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到来,处处弥漫着祥和欢悦的气息。
这段时间,沈觊唯恐沈执会对鱼闰惜有所图谋,不让鱼闰惜踏出宫门半步。
虽说沈拓已明言不准他们二人再胡来,可沈觊知晓沈执不会善罢甘休,不得不提防着。
那日回来,他便让人安排送走覃好好,如此一来,沈执便不能效仿他的法子,再将鱼闰惜换回去。
鱼闰惜幽居东宫,日复一日地消磨着时光,只觉满心无趣,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便是女儿沈意好。
沈觊知晓鱼闰惜在东宫待得烦闷,怕她憋出病来,前日难得同意她离宫,她满心期待地去芳华宫找女儿沈意好,谁知女儿已被沈执接走。
除夕夜宴,鱼闰惜身着粉蓝色宫装,裙裾绣着繁复精美的花纹,在烛火映照下流光溢彩,仿若星河倾落。
柔顺的乌发如墨,梳着好看的发髻,发间珠翠琳琅,饰物繁多,尽显雍容华贵之态,甫一现身,便引得众人侧目。
沈执见到她,眉头紧锁,一杯接一杯地闷头喝酒,试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内心的烦躁。
此时,苏越婷邻桌的冯婕妤微微侧过身,轻声问:“此女是何人?怎的从未见过?”
苏越婷轻抿了一口佳酿,耐心解释道:“她便是太子妃,常年卧病在床,近日身子有所好转,才出来走动,平日里可瞧不见她。”
“太子妃?莫非就是那个在京城里艳冠群芳的第一美人?”
“我也曾有所耳闻。”另一侧的李美人言道。
“瞧她好像有孕在身,她身子骨这么弱,怎么还能怀上孩子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
冯婕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神色瞬间黯淡下来,她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若不留个子嗣,将来在宫中如何立足。
“不过,我怎么瞧着她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李美人歪着头,努力回忆着。
“和宁王妃有几分相似!”苏越婷道。
“对对对,是有那么点像,不过那日她戴着面纱,不知真容是否也长得相像。”
冯婕妤环顾四周,好奇地问:“我曾听闻王爷将太子妃错认成王妃一事,说起来,今日怎的不见宁王妃?”
“听说她生病了,正卧床休养呢。”
“这宁王妃原本就身娇体弱的,可奈不住王爷一片深情,执意要娶她为妃。
这才成婚没多久,怎的又病倒了。”
鱼闰惜在席间端坐许久,只觉百无聊赖,她本就对这类歌舞表演与喧闹场合兴致缺缺,此刻再也坐不住了,起身离席。
沈觊见状,心里也生出随她一同离席的念头,可他身为太子,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行事终究不能太过随性。
思忖片刻后,只得吩咐鱼闰惜身边的宫女月儿看着鱼闰惜,不要让她乱跑。
另一端,自鱼闰惜踏入宴席的那一刻起,沈锵的目光便被她吸引,始终在她身上停留,只因鱼闰惜的容貌与倪听风极为神似。
温负曾告知他,倪听风与鱼闰惜乃是一对双生姐妹。
然而此刻见到鱼闰惜,还是让他大为震惊,她的言行举止、一颦一笑,都与倪听风如出一辙,这让他不禁心生怀疑,两人是否本就是同一人。
可转念一想,倪听风分明已远赴卫国,不可能会出现在景国宫宴上。
思及此,心中顿时感到困惑,倪听风既然是卫国人,那鱼闰惜的身份必然也藏着诸多隐秘,很有可能是细作。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定要从鱼闰惜身上寻得突破口,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既然招惹了他,那么无论是倪听风还是她身边的人,都休想好过!
瞧见鱼闰惜起身离席,沈锵鬼使神差般放下手中酒杯,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鱼闰惜离席后,朝花园方向走去,闲逛许久,感到乏累,便在一处石凳上坐下停歇。
随行的宫女月儿察觉她状态不佳,关切问道:“太子妃,可是身子不适?”
自鱼闰惜重归东宫,沈觊便特意将昔日伺候她的丫鬟月儿与珠儿,重新调回了她身边。
两个小丫鬟乍一见到鱼闰惜,惊喜交加。
鱼闰惜素来待下宽厚仁和,从不疾言厉色、苛责打骂,还时常赏赐些小物件,这般体贴大方的主子,她们自然打心眼里喜欢。
鱼闰惜轻轻摇头,柔声道:“我无碍,只是想吹吹风。”
“太子妃,天气凉,您身子骨又弱,在外头坐久了怕是要受寒的,还是回去吧。”
“再待一会。”
这时,宫女珠儿来寻,手中拿着一件氅衣,轻轻披在了鱼闰惜身上:“太子妃,小心着凉。”
沈觊伫立在不远处,目光紧紧锁住花园石凳方向。
昔日,倪听风蒙上双眼,他都能靠感觉认出她,今日见到她全貌,又怎么会认错?
尽管温负事先说明鱼闰惜与倪听风是双生子,可心头那种微妙的感觉,让他愈发觉得,两人是同一人。
在月儿与珠儿苦口婆心的劝解下,鱼闰惜终是离开了石凳。
转身之际,一道身影映入眼帘,来人竟是沈锵,鱼闰惜不禁吓了一跳。
四周灯火辉煌,亮如白昼,沈锵敏锐地捕捉到了鱼闰惜见到自己时那一瞬间的异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便是那位久病初愈的太子妃。”
宫女月儿与珠儿赶忙朝他行礼,恭敬地回道:“回陵王爷,正是太子妃。”
鱼闰惜神色镇定,款步上前,盈盈作揖行礼:“皇叔,真是巧了。”
“不巧,本王觉得你像极了一位故人,特意过来瞧瞧。”
沈锵双眸如炬,紧紧凝视着鱼闰惜的面容,目光一刻也未曾偏移,那眼神锐利得让人心里发毛。
身旁侍立的两位宫女,吓得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鱼闰惜却只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看来是妾长相太普通,竟让皇叔有此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