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事,也才明白自己错怪了婶婶。
连忙跟婶婶道了歉,转身就往家跑,把这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爹爹。
她拉着爹爹的衣袖,急得眼眶都亮了,一个劲催促:“爹爹,您快找些大夫来,给婶婶们治那些‘女子病’呀!”
林大壮见女儿这般急切,当即应下——其实作坊做工的人定期体检,本就是他早定下的规矩,只是从前没特意留意过“女子病”这茬。
这次记挂着平平的话,他特意托人四处打听,还亲自跑了周边好几个村镇的医馆,专寻能看这类病症的大夫,可问来问去,竟没一个愿意专门接诊的。
最后实在没法,只能先让先前负责体检的大夫多留意婶子们的身体状况,至于寻专科大夫的事,便暂时搁了下来。
这件事让平平失落了好一阵子,连着好几日翻医书时都没了往日的劲头。
可也正是这件事,像一盏灯似的,让她终于看清了自己学医的意义——她要把医术学精学透,将来亲自给婶婶们治病,把她们脸上的病容都赶走。
那些大夫不愿意接手的病人,那些没人肯治的“女子病”,就由她来接、由她来治。
这个念头在心里扎了根,反倒让她先前的失落,都变成了往后要好好学医的底气。
平平从回忆中回神,垂眸静了片刻,再抬眼时,只剩清亮的坚定。
她望着婆婆,轻声却清晰地开口:
“最开始学医治病,因着身边人说我天赋好,若学医可事半功倍。
可真正让我坚定学医的念头,是看到了村里婶婶们。她们生了‘女子病’,明明手里有银钱,却因为大夫不肯看,只能说‘养养就好’,任由病容挂在脸上。”
秋婆婆静静望着眼前的小女娃,眼底却燃着炽热的光——当年她一头扎进医书里,不正是抱着和这孩子一样的念头吗?
这份心意相通,这份对医者初心的执着,让她心底陡然明了:哪里是巧合?她与这小女娃,本就该有这一段师徒缘分。
平平指尖轻轻攥了攥衣角,声音又沉了几分:“我翻医书时总在想,医书里没说哪种病该分男女,很多大夫嘴上也说着无分男女。
可是那些大夫不愿意治‘女子病’,那我就学好医术,将来亲手给婶婶们治病,给所有被丢下的病人治病。
这就是我想学医的缘由。”
平平猛地抬头,目光恰好撞进秋婆婆那双苍老却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那眼底藏着毫不掩饰的赞许,还裹着回忆,像一汪温潭,轻轻将她的心神拢住。
秋婆婆没再多说,转身从随身带着的旧木药箱里翻找片刻,小心翼翼捧出个红绸裹着的小盒子。
她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副金针,针身泛着温润的柔光。
“好孩子,”秋婆婆握着盒子走到平平面前,声音里满是郑重,“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这副金针,是我多年前特意寻老手艺人锻造的,原是想着等个合心意的孩子,今日总算找到它的主人了。”
“师…师父,我、我还没准备拜师礼呢。”
平平先前还带着几分坦然,此刻被秋婆婆的郑重一衬,反倒紧张起来,声音都轻轻发颤。
屋里的对话早被守在门外的林大壮听了去。
他这才知道,女儿学医的念头竟藏着这样一段缘由,而非自己先前以为的“单纯感兴趣”。
听见平平这话,他立刻隔着门高声应道:“拜师礼我准备了!秋婆婆您稍等,我这就去取来!”
他说的是一味罕见药材,寻了好几年才得这么一份,早早就收着,就盼着平平将来拜师时能用上。
原本以为今日只是让两人先见个面,没成想竟直接定了师徒名分,倒正好派上了用场。
屋里的平平听见爹爹的声音,瞬间松了口气。
她当即双膝跪地,腰杆挺得笔直,对着秋婆婆恭恭敬敬叫了声“师父”,双手稳稳接过那副金针,指尖触到温润的针身时,眼眶悄悄热了。
没一会儿,林大壮就捧着个精致的木盒进来,将盒子递到平平手里,让她呈给师父。
秋婆婆接过盒子轻轻打开,见里面药材品相极佳,眼底也露出笑意——这拜师礼,算是成了。
后来怀瑾几人回家得知平平拜师成功,一个个围着她道贺,屋里满是热闹的笑声。
林大壮索性让人备了桌丰盛的晚宴,热热闹闹地算作了平平的拜师宴。
这天起,平平便跟在秋婆婆身边潜心学医。
……
“快!派人把马来给我找来!”
宁王盯着窗外战战兢兢的下人,眼底满是焦躁,手掌重重拍在桌案上,杯盏被震得叮当乱响,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暗卫躬身应了声“是”,身影瞬间隐入阴影。
两刻钟后,他再度出现,单膝跪在宁王面前,声音带着几分凝重:“殿下恕罪,属下搜遍府中及周边,始终未寻到马来的踪迹。”
“什么?”宁王惊声反问,猛地从椅上站起身,他脸上的镇定彻底碎裂,只剩难以置信的慌乱。
宁王回过神来,怒火瞬间压过了慌乱,对着空无一人的殿门破口大骂,连马来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数落,粗鄙的话语在殿内回荡。
骂声未歇,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将领跌撞着进来,脸色惨白地禀报:“殿下!朝廷大军已逼近南乡郡,如今离城不到十里了!”
“这么快?”宁王浑身一震,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猛地攥紧了拳头。
他怎么也想不通,不过是放走了孙将军的嫡子,自己经营多年的势力,怎么就垮得这么快?
他不知道的是,这场兵败如山倒,背后早有推手——那些曾被他关押起来、视作“储备军粮”的商贾,在暗中动了手脚。
这些人在襄月府世代经商,早培养了自己的人脉势力,此次趁乱搅局,虽大概率在朝廷眼中暴露了根基,却也为大军攻城提供了不少助力。
他们心里清楚,这份功劳摆着,日后朝廷的奖赏定然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