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峰望着天际线处逐渐放大的直升机轮廓,眼神沉了沉,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配枪。旁人只当他是在警惕这架突然出现的不明飞行器,却不知他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 当然,他之所以如此笃定这架飞机并无恶意,主要还是因为,这架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退出现役的古董直升机,正是经他之手,卖到这边来的。
这架直升机是当年部队淘汰下来的老款 “直 - 5”,机身布满岁月的痕迹,金属外壳上有些地方已经氧化发黑,露出斑驳的底色。彭峰至今记得,当初处理这批退役装备时,上级本打算将其拆解报废,是他从中斡旋,以 “支援友好国家基础设施建设” 的名义,将这架还能勉强飞行的直升机留了下来。后续通过一系列灰色渠道运作,才找到了桑坤这个买家。
本来以桑坤的实力,根本买不起这样一架飞机,哪怕是退役的。直升机的维护、燃油、配件,每一项都是不小的开支。当初接洽时,桑坤看着报价单上的数字,脸上露出了难色,几次欲言又止。还是徐祖明拍板,让桑坤以名下两座原石矿未来三年的产出作为抵押,才最终促成了这笔交易。彭峰清楚,徐祖明看中的从来不是那点原石,而是桑坤在边境地带的势力和人脉,这架直升机,不过是用来绑定双方利益的筹码。此刻看着这架承载着交易与秘密的直升机,彭峰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往事的感慨,也有对眼前局势的隐忧。
直升机越飞越近,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震得人耳膜发颤。庞大而圆润的机身清晰展现在众人视线中,机翼旋转带起的气流,卷起地面的尘土和碎石,形成一股小型旋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周晓萍下意识地抬手挡在面前,眯着眼睛打量着这架从未近距离见过的古董直升机,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不安。同行的几人也都神色凝重,纷纷握紧了随身携带的武器,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引人注目的是,正对他们这一侧的机舱,一挺黑黝黝的重机枪赫然架在舱门口。那是一挺苏制 NSV 重机枪,口径 12.7 毫米,粗壮的枪管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枪身布满精密的纹路,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飞行中,机枪随着机身的颠簸微微颤动,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随时可能爆发出致命的威力,散发出强烈的危险气息。周晓萍看到这挺重机枪时,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手心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终于明白,彭峰之前所说的 “这边比想象中更乱” 并非危言耸听,这种近距离的火力威慑,让她真切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
彭峰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挺重机枪上,心中快速盘算着。他知道这挺重机枪的威力,有效射程超过 1500 米,射速快、穿透力强,若是在这样的近距离开火,子弹能轻易击穿吉普车的钢板,更不用说血肉之躯。如果对方是敌非友,在这样近距离的空中火力面前,现场除了身手不凡、反应极快的赵明,将没有一人可以幸免。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直升机的飞行姿态,试图从其降落的轨迹中判断对方的意图,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示意身边的人保持冷静,不要轻举妄动。
彭峰早已将吉普车停在路边,车身与直升机降落的方向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众人纷纷下车,顶着直升机席卷而下的狂风眯眼等待。狂风如同无形的大手,撕扯着众人的衣角和头发,让人几乎站立不稳。赵明站在最前面,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紧盯着逐渐下降的直升机,双手自然下垂,却时刻保持着戒备状态。周晓萍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只能微微低着头,从指缝中观察着眼前的一切,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直升机在不远处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缓缓降落,机翼的旋转速度逐渐减慢,引擎的轰鸣声也随之减弱。机身接触地面时,发出 “砰” 的一声闷响,扬起漫天尘土。待尘土稍稍散去,舱门 “哐当” 一声被推开,三个身穿迷彩军装、皮肤黝黑的汉子飞身跳了下来。他们动作敏捷,落地时膝盖微屈,缓冲掉下落的冲击力,随后立刻猫着腰,双手紧握腰间的冲锋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一路小跑来到众人面前。
为首的汉子身材高大魁梧,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显得格外狰狞。他走到彭峰面前,停下脚步,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最后定格在彭峰身上,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说道:“彭军官,我们老板让我来接你们。” 他的声音粗哑低沉,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与戒备。另外两个汉子则站在他身后两侧,形成掎角之势,目光警惕地盯着周围的环境,手指始终搭在冲锋枪的扳机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彭峰看着眼前这三个气息凶悍的汉子,心中了然。这正是桑坤手下的得力干将,以狠辣着称。他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地回应道:“辛苦了,带路吧。” 说完,他侧身示意对方在前,同时用眼神安抚了一下身边神色紧张的周晓萍,示意她不必担心。此刻,夕阳的余晖洒在这片荒凉的边境土地上,将直升机的影子拉得很长,也为这场未知的会面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危险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