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峰、康敏和段乔三人刚刚踏入大理境内,那苍山宛如一道巨大的屏风,以其浓郁的翠色,试图缓缓浸润旅人的眼瞳,然而尚未完全将那份葱茏的美意传递到位。
与此同时,从洱海悠悠吹来的风,宛如一位温柔的使者,带着湿漉漉的甜润气息,轻轻拂过他们的面庞,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旖旎与多情。
可就在他们满心沉浸于大理这初现的迷人景致时,前行的脚步却被无情地拦在了通往羊苴咩城——
这座大理都城的必经隘口——龙首关。
那拦路之人,绝非寻常的兵丁。但见六位身着明黄袈裟的老僧,他们的袈裟颜色鲜亮,宛如初升的朝阳,却又透着一种岁月沉淀后的深沉。
这六位老僧气度沉凝,仿若深邃的渊潭,一眼望去,让人顿生敬畏之感。
他们呈一字排开,看似站立得随意自然,毫无刻意的编排,然而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们竟隐隐然封死了所有能够前进的路径。
他们的身姿,恰似六座古老而庄严的古塔,仿佛自苍山诞生之日起,便已在此屹立,与苍山一同见证着岁月的更迭、历史的变迁。
此时,灿烂的阳光洋洋洒洒地落下,温柔地落在他们光洁的头顶,那头顶宛如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阳光同时也落在他们绣着金线的袈裟上,金线闪烁着光芒,折射出一种庄严而冰冷的光辉,让人不敢直视。
原来,这六位老僧正是大理段氏皇族的武学圣地、护国神寺——天龙寺的绝顶高僧。
他们宛如守护这片土地的神灵,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宣告着此处的威严与不可侵犯。
眼前的这天龙六僧,在南疆的名声很大。
本因方丈稳稳居中而立,宛如一座历经岁月沧桑却依旧巍峨的高山,承载着天龙寺的厚重底蕴。
他面容清癯,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须眉皆白,恰似冬日里的初雪,纯净而圣洁。
然而,他那眼神温润似玉,深邃得如同无尽的幽潭,让人一眼望去,便仿佛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作为六僧之首,本因方丈的一阳指修为已然达到了化境。
那指力看似含而不露,却在无形之中蕴含着磅礴的力量,仿佛一座沉睡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他周身气机最为浩瀚,恰似那广袤无垠的苍穹,包容万物。
本因方丈主使少商剑,此剑路古朴雄浑,犹如远古传来的战歌,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石破天惊之势。
当他施展少商剑时,仿佛能看到古老的力量在空气中涌动,剑之所指,风云为之变色,大地为之震颤。
那古朴的剑路,传承着天龙寺千年的智慧与底蕴,以一种沉稳而强大的姿态,向世人展示着武学的至高境界。
本观立于本因左侧,身材高大魁梧,宛如一座巍峨的铁塔,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面色赤红如重枣,恰似熟透的红枣,散发着一种炽热的气息。
虬髯戟张,如同钢针般直立,彰显着他的豪迈与不羁。
双目开阖间,精光四射,宛如两道利剑,能够瞬间洞察世间万物,恰似那怒目金刚,以威严震慑一切邪恶。
本观性情刚烈,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旦爆发,势不可挡。
他主使商阳剑,剑气炽烈霸道,宛如汹涌澎湃的火山喷发,一往无前。
当他舞动商阳剑时,剑气纵横,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发出“滋滋”的声响。
那炽热的剑气,带着他刚烈的性情,以一种不容阻挡的气势,冲破一切阻碍,向着目标勇猛前进,让人望而生畏。
本相在本因右侧,身形瘦削,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他吹倒,面色枯黄,如同深秋的落叶,尽显憔悴。
乍一看,宛如久病之人,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然而,他的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透着看透世情的冷漠。
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世间的一切虚伪与丑恶,直达事物的本质。
本相主使中冲剑,剑势大开大阖,堂堂正正,犹如光明磊落的君子,行走于天地之间,毫无畏惧。
每一次出剑,都仿佛带着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堂堂正正地向前推进。
然而,在这看似正大光明的剑势中,却暗藏着沛然莫御之力,一旦爆发,便如排山倒海般不可阻挡,让人在感受到其正气的同时,也不得不警惕那隐藏的强大力量。
本参在本观之侧,面容方正,犹如一块四四方方的磐石,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
神情严肃,仿佛时刻都在思考着重大的问题,眉心一道深深的悬针纹,更增添了他不怒自威的气质。
他的气息沉凝如山岳,让人感受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厚重与坚实,仿佛只要他站在那里,就如同山峦般不可撼动。
本参主使关冲剑,剑气凝重迟缓,犹如缓缓流动的岩浆,看似速度不快,但蕴含的力量却极为惊人。
剑气后劲绵长,如同连绵不绝的山脉,一波接着一波,永不停歇。
他擅长运用关冲剑封锁压制对手,一旦被他的剑气锁定,就仿佛陷入了一座无形的牢笼,难以挣脱。
那凝重的剑气,如同山岳般的压力,让对手在压迫中渐渐失去反抗的能力。
本尘在本相之侧,容貌清俊,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仙人,气质飘逸出尘,浑身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颇有仙风道骨。
然而,在他那看似温和的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锐,犹如隐藏在云雾中的宝剑,一旦出鞘,便会锋芒毕露。
本尘主使少冲剑,剑气轻灵迅捷,宛如灵动的飞鸟,在天空中自由翱翔,变化多端。
每一次出剑,都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让人难以捉摸其剑路。
他的剑法犹如灵动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看似随意挥洒,却又蕴含着精妙的韵律。
那轻灵的剑气,以一种灵动多变的方式,穿梭于对手的防线之间,让人防不胜防。
枯荣大师立于最外侧,是六僧中最为奇特的一位。
他的面容呈现出一种诡异而又震撼的景象,半边脸肌肤红润如婴儿,透着生命的活力与生机,仿佛是春天里绽放的花朵;
而半边脸却枯槁干瘪如同树皮,尽显衰败与沧桑,恰似冬日里凋零的树枝。
这正是他独门禅功“枯荣禅”的外在显化,体现着生死枯荣的奇妙融合。
枯荣大师的气息在生死枯荣间流转不息,仿佛是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又仿佛是在掌控着生死的轮回。
他主使少泽剑,剑气最为诡异莫测,如同变幻无常的天气,忽而生机勃勃,仿佛万物复苏的春天,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忽而死寂枯败,宛如万物凋零的寒冬,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消逝。
那诡异的剑气,带着生死之间的神秘力量,让人在面对他时,仿佛置身于无尽的迷雾之中,无法预知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充满了未知与恐惧。
六位天龙寺高僧彼此心领神会,瞬间周身气息流转,紧密相连。
这六股气息,本就各自雄浑深厚,此刻合而为一,形成了一股无形却磅礴无比的威压。
这威压,恰似那巍峨的苍山猛然压顶,又仿若浩瀚的洱海陡然倒悬,其势之盛,简直要将天地都为之颠倒。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攥住,完全凝固。
原本轻柔拂过的风声,也在这股强大的威压之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
康敏何时曾见过如此令人胆寒的阵仗?
即便她躲在萧峰那魁梧如山的身躯之后,可那股无孔不入的无形压力,依旧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这压力使得她呼吸变得异常困难,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冲破一层厚重的屏障。
双腿也像被抽去了筋骨一般,发软无力,几乎难以支撑她的身体。
恐惧如同冰冷的蛇,顺着她的脊梁骨缓缓爬行,让她的心胆俱寒。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萧峰背后的衣袍一角,指尖早已变得冰凉。
此刻的她,内心惊恐万状,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
然而,身前萧峰那宽厚坚实的脊梁,宛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巍峨山峰,莫名地给了她一丝虚幻的安全感,就像在黑暗中看到的一丝微弱曙光,支撑着她不至于瘫软在地。
与康敏截然不同,段乔则挺直了腰板,稳稳地站在萧峰身侧。
他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取而代之的是对眼前这震撼阵仗的好奇,以及对师尊坚定不移的信任。
在他小小的心灵中,师尊萧峰就如同无所不能的神灵。
他坚信,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师尊过不去的坎,无论面对何种艰难险阻,师尊都能凭借其超凡的实力和智慧,轻松化解。
这种信任,如同扎根在他心底的参天大树,给予他勇气和力量,让他能够在这令人胆寒的威压面前,依然保持镇定。
“阿弥陀佛。”本因方丈轻轻阖目,口中缓缓吐出这声佛号。
那声音虽未刻意拔高,却似拥有一种神奇的穿透力,竟能直直穿透这仿佛凝滞了的空气。
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古寺那悠悠响起的晨钟,带着岁月的厚重与深沉,清晰且有力地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心头不禁为之一颤。
紧接着,本因方丈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和却又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注视着萧峰说道:
“萧施主,此乃大理国境。
请施主携身后二人,就此止步,原路返回。
否则,休怪老衲等失礼了。”
他的话语看似平和,语调平稳,然而其中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犹如一道冰冷的铁闸,严严实实地堵住了萧峰等人前行的道路,带着最后通牒般的强硬意味。
听闻此言,萧峰浓眉陡然一轩,恰似乌云中乍现的闪电,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他那如炬的虎目,如利刃般迅速扫过眼前六位高僧,眼神中毫无畏惧之色。
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这笑意中带着无尽的豪迈与不羁。
紧接着,他声如洪钟般开口,那声音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作响,仿佛整个天地都在这声音的冲击下微微颤抖:
“止步?笑话萧某要走的路,还从未有人能拦得住更何况,今日萧某是带徒弟段乔前来认祖归宗!
他乃你们大理镇南王段正淳之子,血脉在此,尔等有何理由阻拦?”
萧峰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自信与霸气,仿佛在向这六位高僧宣告,任何阻拦都不过是徒劳。
萧峰此言一出,恰似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六僧那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激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只见本观双眉倒竖,怒哼一声,那声音犹如沉闷的惊雷,在这寂静的氛围中骤然炸响:“荒谬!段氏血脉,岂容外人妄言混淆?镇南王……”
他满腔的愤怒如汹涌的潮水,迫不及待地想要宣泄而出,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枯荣大师那半张枯槁脸上微微开合的嘴唇打断。
枯荣大师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枯叶相互摩擦,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干涩与沧桑:
“萧施主,段氏皇族血脉,自有金册玉牒为证,绝非仅凭几句口说就能认定。你身后此女,”
他那双在生死枯荣之间不断流转的诡异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子,直直落在康敏身上,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深深的鄙夷,
“观其形貌,眉梢含情,眼波流转,分明是一副水性杨花之相。
此子……”
他微微转动目光,又瞥了一眼段乔,那眼神冰冷得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来历不明,焉知不是此女与他人苟合所生?
如此行径,岂可玷污我大理段氏门楣?
萧施主莫要被人蒙蔽,徒惹是非。”
枯荣大师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下下敲打着众人的耳膜,在这看似平静的空气中,掀起了一阵无形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