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平手指在 “正厅级” 的标注上轻轻敲了敲,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他太清楚君凌的晋升有多难:去年冲击省长职位时,君家把能调动的人脉、资源都砸了进去,更别说君凌。
按照正常流程,君凌至少还需要两年经验,才能摸到 “正厅级” 的门槛。
“要不是这次洪家‘补偿’、高层‘顺水推舟’,君凌这步棋,还真不知道要等多久。”
对君家来说,这次的 “妥协” 看似没彻底搞垮洪家,却换来了两个关键收获:
一是君平稳固了省长职位,二是君凌实现了 “副厅到正厅” 的跨越,相当于为君家未来十年的政途,铺好了重要的一级台阶。
一周后,君凌的办公室里,阳光已经移到了办公桌的另一侧。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 “正厅级” 晋升,是君家与洪家妥协的结果,也不知道洪家为了息事宁人,付出了远超 “捐资产” 的隐藏代价。
在他眼里,这次调走只是 “未竟之役” 的暂时收尾,未来与洪家的碰撞才是重点。
偶尔思考起来,他也只当是君家为了保护他,让他远离秀水省的旋涡。
“先把眼前的交接做好。”
君凌合上文件夹,轻轻放在桌角,目光落在窗外 ——Y 市的街道依旧繁忙,没人知道这座城市刚经历过一场 “杀手入境” 的危机,更没人知道,一场关于官场人事的变动,正在悄然酝酿。
下午两点,Y 市市委大楼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长条会议桌的主位上,市委书记穆也端坐着,手里拿着一份《关于君凌遇袭案处置情况的报告》,脸上带着公式化的严肃,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疲惫。
会议的核心议题很明确:表扬在 “君凌遇袭案” 中表现突出的单位与个人。
当穆也念到 “市公安局局长李娜,临危不惧、指挥果断,带领特警成功围捕嫌犯,有效保障了干部安全与社会稳定,特予以全市通报表扬” 时,全场响起了掌声。
李娜坐在会议桌的侧方,起身微微鞠躬,语气沉稳:
“感谢市委的认可,这是市公安局全体干警的功劳,也是在君凌书记的指导下完成的,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她没有居功,也没有多提 “老鬼自戕”“洪晓自首” 的细节。
她清楚,省委已经定了 “到此为止” 的调子,任何关于 “洪家” 的深入讨论,都是不合时宜的。
会议室里的掌声很快平息,没人再提起 “洪家”“走私” 等敏感词。
穆也简单总结了几句,强调 “要吸取教训,加强干部安保工作,维护 Y 市稳定”,便宣布散会。
整个会议不到半小时,像一场精心排练的 “流程秀”—— 该表扬的表扬,该避谈的避谈,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不敢越雷池一步。
散会时,穆也特意叫住李娜,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
“李娜,好好干,Y 市接下来的稳定,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干部。”
他没多说什么,却让李娜心里有了数 。”
会议过后,关于 “人事调整” 的风声,像潮水一样在 Y 市市委、市政府的办公楼里蔓延开来。
茶水间里,两个科员压低声音议论:
“刚才开会时,穆书记的脸色不太好,我听省委办公厅的朋友说,北城有领导对‘君凌遇袭’的事不满,觉得 Y 市安保不到位,还影响了秀水省的形象,穆书记可能要被调走。”
“何止穆书记啊,”
另一个人接过话,眼神里带着几分紧张,
“我还听说,市委班子里好几个和洪家有过往来的,这次也要动,说是‘优化班子结构’,其实是怕被洪家的事牵连。”
这些风声也传到了李娜的耳朵里。
她的办公室主任进来送文件时,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
“李局,外面都在说,这次您受了表扬,说不定…… 能兼任副市长。”
李娜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接话,只是让他把文件放下。
她心里清楚,官场的人事变动从来不是 “看表扬多少”,而是看 “是否符合大局需求”。
穆也若真的调走,新的市委书记到位后,班子调整是必然的。
Y 市市政府大楼的市长办公室里,窗帘拉得半掩,午后的阳光只透进一小片,落在散乱的文件上。
陈炜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手指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眼神空洞地盯着桌面。
上面摊着一份《Y 市经济发展规划草案》,墨迹还新鲜,却是他现在最不敢看的东西。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办公桌上的咖啡早已凉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躁的烟味。
自从 “君凌遇袭案” 后,Y 市官场变动的风声就没断过,而他的名字,总被人隐隐约约和 “要调整” 的名单绑在一起。
可陈炜不怕调整,怕的是 “调整” 背后藏着的更可怕的事 —— 那些他收过的礼、拿过的好处,一旦被曝光,就不是 “换个岗位” 那么简单,而是牢狱之灾。
“陈市长,刚才市委办来电话,说明天要开班子碰头会,可能要谈人事的事。”
秘书轻轻推开门,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陈炜猛地回神,手指攥紧了那支烟,烟纸被捏得皱巴巴的:
“知道了,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想想。”
“调整就调整,大不了去个闲职。”
陈炜低声安慰自己,却控制不住地心慌 —— 他怕的不是去闲职,是有人借着 “人事调整” 查他的账,怕洪家为了自保,把他收礼的事捅出去,
“洪晓现在在里面,会不会把我供出来?洪鸣会不会为了撇清关系,把之前的‘往来’都抖出来?”
这些念头像虫子一样钻进他脑子里,让他坐立难安。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市政府广场,想起自己刚当上市长时的意气风发。
那时他还想着,要靠自己的能力,把 Y 市的经济搞上去。
可现实是,没有洪家的 “扶持”,他根本坐不上这个位置;
坐上了位置,又不得不被洪家牵着走,收了那些 “身不由己” 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