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州会议室的晨光透过百叶窗,映出一个个斜影。刚结束夜班的常之朗端着咖啡走进办公室,屏幕上弹出的却是四九城秘书局的加密传真: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纪要·金融风险地带划分草案。文中提到一个尚在论证阶段的概念——“南部金融稳定区”。常之朗抬头,看到李一凡正站在窗前,听完汇报,他的回答干脆:“岭州愿意第一个吃这只螃蟹。”
上午十点半,省委常委扩大会议临时召开。李一凡没有寒暄,直接在电子白板上写下八个大字:自愿请战·以南稳国。他简要复述中央文件的精神:“在高风险区域划设金融稳定带,以政策、资金、监管三线支撑地方债与地产风险化解。”他看向财政厅长、银监分局长和国资委主任——三人几乎同时坐直。
“岭州的风险最集中、数据最透明、机制最清晰。”李一凡语速不快,却有种压迫力,“既然全国要做试点,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中央需要一个能落地的样本,我们不当观众。”
厅长皱眉:“书记,这个‘稳定区’要自担初期亏损。中央补贴不确定,财政口袋空啊。”
李一凡反问:“那你要不要命?”全场一静。他顿了顿,换了个平和的语气:“岭州如果不先稳,就没人投,没人投,改革就空。”
话落,他把“资金支撑”三个字圈起,笔划锋利:“我们可以先用凡星子池和金融风险基金并池,形成试验母池。额度五十亿起,先投可控的,先稳可复的。”
纪检书记接口:“金融稳定区一旦立,权责得清,监管口子得严。”
“当然。”李一凡点头,“我提两条——一,金融审计并轨纪检,凡进入风险区的项目,资金流须日清月结。二,干部绩效挂钩‘风险处置量’。敢上报,敢担责,就得奖;躲、拖、怕,扣分、通报、停岗。”
“这样激进,会不会引发反弹?”
“怕反弹的,就该反思为什么弹你。”
会议气氛紧到极致。副省长林智抬眼,缓缓点头:“书记,这一步走得对。岭州能做,就算掉皮,也要做出一条血路。”
李一凡把目光扫向投影:“稳定区,不是盖章,是阵地。中央要的是能‘稳得住金融、救得了项目、护得住民生’的机制。我们已经有透明窗、合规榜、表列制度,这是我们的底气。”
屏幕上跳出一张图表——凡星投资“智造子池”近三十笔投向,项目收益平稳。李一凡示意常之朗补上一行红字:资金不脱实,风控不脱线,干部不脱责。
下午三点,省委办公厅的传真发往四九城,标题短得惊人:关于岭州自愿试点南部金融稳定区的请示。附文列了三条要点:
1.\t风险承接机制:由岭州金融风险基金、凡星投资子池、国资定向平台共同组建“母池”,总额五十亿,独立运作,监管三重。
2.\t监管并联机制:纪检、银监、财政三线同审同录,所有转账、签批、会签节点“编号留痕”。
3.\t干部考核机制:按“风险化解率+项目复活率”双指标计绩,季度通报,日度上墙。
晚上七点半,传真回电。吏部副部长只留六个字:中央关注,请继续。
第二天,岭州财经办的会议室灯未熄。李一凡站在“南粤金融稳定区草案”图前,一条红色虚线圈定了南湾、岭海、桂浦三市。
“这三地的共同点——”他伸笔一指,“一是港资、外贸、地产高度交织;二是债务杠杆高;三是民营投资多。适合先行试水。”
“书记,桂浦债务压得最重,财政能撑多久?”
“撑多久不是问题,关键是撑出来什么。”
他把笔尖敲在白板上:“从今天起,凡在这三市的重点项目,全部纳入‘三账一单’管理——账目清、责任清、回款清,名单上墙。群众代表进驻监督,每月一次公示。”
常之朗抬头提醒:“书记,媒体若炒作‘岭州托底’,舆论风险会扩散。”
李一凡低声道:“我们托的是风险,不是企业;托的是信心,不是泡沫。”
他抬头,语调提高:“只要账能见,账能对,账能补,谁说托底?那叫托命。”
夜色降临,南湾新区的政务大厅仍亮着灯。财经办的工作人员逐条录入新成立的“金融稳定区数据库”。每个项目都有独立编号、资金来源、审计链路。凡星投资的后台自动弹出提示:“已并入母池监管模式”。
在岭海港口,国资平台和港金联动小组的签约仪式悄然完成。现场没有媒体,只有一行小字被打印进备忘录:“资金以实投实建为前提,投向回溯可审。”
李一凡看完签约影像,沉声说:“这是岭州的防线。”
三天后,四九城的经济频道播放简讯:
“岭州自愿试点‘南粤金融稳定区’,以实投带稳金融,以透明促信任,成为全国第一个地方自发申请金融稳定试点的省份。”
评论区寥寥数语:“岭州,胆子大。”
一位网友回复:“胆子大,是因为账干净。”
那夜,广城江边,李一凡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手里捏着那份传真复印件。
他轻声对常之朗说:“岭州的账,终归要让天下看得懂。只要账在阳光下,风吹不散,雨打不烂。”
窗外的海风吹动厚重的窗帘,桌上的笔在光下闪出一线。
他在纸页上写下六个字:
稳,是最大的勇敢。
这,就是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