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桌同学都愣住了。
陈家俊看向余燕，她的脸色瞬间变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攥着衣角，手指微微发抖。
“行了季康！”高丽坤见场面有点失控，赶紧拉他坐下，“有话好好说，别在这儿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影响聚餐心情。”
季康甩开她的手，又看向陈家俊：“家俊，你说，你是不是也对余燕有意思？要是你对她有意思，我立马退出，绝不纠缠！”
陈家俊毫无思想准备，被问得措手不及，刚想开口，余燕忽然拉住他的手腕就往包间外走：“家俊，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她的手很凉，力气很大，陈家俊没挣脱开，只能被她拉着往走廊外走，身后传来季康的咆哮，还有赵鹏程劝架的声音，陈家俊一脸茫然，满脑子都是余燕攥着他手腕的温度，还有她发红的耳根。
走廊里没什么人，只有壁灯昏昏沉沉地亮着。
余燕把他拉到靠窗的角落，松开手时，两人的手都已经变得滚烫。
她低着头，沉默了几秒，忽然抬头看他，眼里像是含着泪，却又亮得惊人。
“家俊，”余燕的声音有点发抖，却很清晰，“季康说的是真的，高中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只是从来不敢开口，而是默默地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陈家俊的心猛地一颤，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你还记得吗？”余燕往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近了些，“高一那年冬天，你感冒了，上课的时候不停咳嗽，我请假去学校附近姨妈家带了件厚外套给你，说是我哥不要的，其实那是我特意让我姨妈找了件表哥最厚的棉衣；高二运动会，你跑三千米，跑到最后一圈腿软了，是我冲上去扶你，你当时礼貌地说谢谢，我差点哭出来；高三照毕业照那天，我给你塞了个笔记本，最后一页画了个太阳，那是想告诉你，你就像太阳一样，照亮我整个高中生涯，如果有可能，请你再照亮我们在一起的余生……”
她一件一件地说，那些被陈家俊遗忘的小事，在她嘴里变得鲜活起来。
陈家俊十分感动，她的眼睛翻涌着不同情绪，有羞涩，有紧张，还有藏着多年的喜欢。
“上次聚会，季康说要追我，我没同意，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你。”余燕又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到他的胸脯，“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唐突，可我实在忍不住，明天你就要走了，我要是不说出来，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说完，她忽然伸手抱住了陈家俊，她的身体很软，带着淡淡的茉莉花般的体香，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含娇细语：“家俊，我喜欢你好多年了！你喜欢我吗？”
陈家俊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能感受到她热烈的心跳，能闻到她头发上的味道，还有她抱得越来越紧的力气。
走廊里的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带着点凉意，可他的胸口却热乎乎的，心里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
不知过了多久，余燕松开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米灰色的围巾，递到他面前。
围巾的针脚有点歪歪扭扭，边缘还留着点毛线头，一看就是她亲手织的。
“这个……是我亲手为你织的，自从咱们上次聚会以后，我每天织一点。”余燕的脸儿越来越红，越来越烫，“本来想等你一会儿走的时候偷偷塞给你的，但我已经等不及了，现在……现在直接给你吧，北方的冬天太冷，你戴着它，就当是我陪着你过冬。”
陈家俊仔细端详那条围巾，又看看余燕眼里的期待，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他想起刚才季康红着眼睛的样子，想起黄媛媛坦坦荡荡的笑容，想起赵鹏程和高丽坤的默契，忽然觉得，有些感情藏了太久，其实早就该说出口。
他伸手接过围巾，手指碰到余燕的手，暖暖的，软软的。
“余燕，”陈家俊开口，声音有点不自然，“我……”
话还没说完，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赵鹏程探出头喊：“家俊！余燕！都出去半天了，你们俩快进来吧，季康安静下来了，菜也快煮烂了！”
余燕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擦了擦眼角，对着赵鹏程点了点头。
陈家俊把围巾攥在手里，毛线的温度透过指尖传到心里，暖得他鼻尖发酸。
“走吧，进去！”余燕率先往前走，走到包间门口时，忽然回头看了陈家俊一眼，明眸善睐，目光灼灼，像是有星星掉落在瞳仁里。
陈家俊跟着她走进包间，刚坐下，黄媛媛就凑过来问：“你俩在外面说啥呢？余燕的脸怎么这么红？”
他刚想回答，就见季康端着酒杯走过来，对着他举了举：“家俊，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我想通了，感情这事儿不能勉强，要是你和余燕真能在一块儿，我衷心祝福你们。”
陈家俊看着他眼里的释然，心里松了口气，也举起酒杯：“谢谢你，季康，不管咋样，咱们都是同学。”
两杯酒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火锅依旧咕嘟冒泡，桌上的笑声又重新热闹起来。
黄媛媛和罗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挨坐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钓鱼的细节；崔莺莺和高丽坤窃窃私语，相约周末去哪里逛街；赵鹏程热情地给大家添酒；季康虽然还有点落寞，但已经不像刚才气嘟嘟的，开始站起来找人碰杯。
陈家俊低头看着手里的围巾，又抬头看向余燕。
余燕虽然正低头吃着菜，但能亲切感受到陈家俊递过来的目光，悄悄抬眼，对着他笑了笑。
那笑容很轻，但却像一颗小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和余燕在整个高中生涯交流并不多，没想到在她的心里竟然藏着多年的暗恋。
一杯接一杯，酒意渐渐上来，陈家俊的头有点晕，心里却清明得很。
他知道，有些故事还没结束，有些感情才刚刚开始，就像这桌上的火锅，只要火不熄，就能一直咕嘟出热乎的暖意，把每个人的心事，都煮进这聚散的酒意里。
酒足饭饱，大家谈笑风生，插科打诨。
包间里久久萦绕着火锅的香气，落地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陈家俊扶着桌沿站起来，脚步晃了晃，方才众同学轮番敬酒，他实在推不掉，都一一倒进了肚子，此刻太阳穴突突乱跳，眼前的人形都叠了重影。
“都下午三点啦？”赵鹏程见陈家俊已经站起来，打了个酒嗝，掏出手机看时间，“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下次聚会还是我组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