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回想起上次去老大家误食了耗子药,差点没把她祸祸死,仍然心有余悸。
这时候要是把青丫头出事的消息告诉老大两口子,万一他们在急火攻心,把一切都怪罪在自己身上,耍起混蛋跟她玩儿命,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她眼馋糖坊的生意和大房的宅子,恨不得立刻马上弄到手里。
可为了稳妥起见,陈老太还是耐着性子劝说道,“占才,要我看这事不急,等青丫头一死,咱们再过去也不迟。”
“那怎么行,你别忘了,那死丫头鬼精鬼精的,真要是被无罪释放,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陈占才急得直薅头发。
陈老太依旧无动于衷,她可不想去找麻烦,到时擎现成的多好。
她抿唇笑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死丫头不可能活着出来,这事就听娘的,等她死了,娘有的是办法把断亲分家书弄出来,那万贯家财早晚都是咱们的,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娘,你好糊涂啊!青丫头跟鬼揍的一样精明,万一她要是洗脱了罪名,一切可就都晚了,
机会难得,趁着青丫头不在家,咱们想办法把断亲分家书毁掉,就算她能回来,咱们也不怕。”
陈老太觉的陈占才的话不无道理,她敛了敛眉,“儿啊,你的意思是说那死丫头还有回来的可能?”
陈占才急得一跺脚,带着撒娇的口气拉长了声调,“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是那样,咱们可就狗屁都捞不着了。”
“对对对,我儿说的不错,咱们快走。”陈老太被说动心了,忙起身朝闷着头的陈老汉招呼道,“别沁着脑袋了,赶紧动弹!”
陈老汉刚才就觉得陈占才突然献殷勤有些不对劲,
现在他明白了,这个缺德玩意儿是在打老大家的坏主意,
他这是遭了多大的孽,缺了多大德,咋生出个这么不是人的东西,
不去劝慰一番也就算了,竟想趁火打劫,谋其家产,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更可气的是,这个死老婆子也跟着去添乱,也不怕外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
想到这,陈老汉鼓起勇气劝说道,“老婆子,占山他们还不知情,咱们这么贸然过去,真要是把他们两口子急出个好歹,岂不是火上浇油。”
陈老太闻言,立马眼睛一瞪,“你知道个屁!急死他们更好,还省的浪费口舌!”
陈老汉摇头叹息,年轻的不懂事,老的也是屁味儿。
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来,这是随根子!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的不情愿,
“我不去,占山怎么说也是我的骨血,虎毒不食子,我不能为了钱干丧良心的事。
你也不能去,我以前啥事都顺着你,结果好端端的一个家被你祸祸成这样。
现在占山好不容易把日子过起来,我不能在眼睁睁看着你们娘俩去祸害老大家。”
听了陈老汉的话,陈老太暴跳如雷,“你个老不死的,谁祸害他们,我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们老陈家能过上好日子,
谁知道占才时运不济,连个举人都考不上,这事能赖我?”
陈占才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娘,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考举人考举人,你们以为我不想考上?
我勤奋苦读这么多年,谁知道我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现在说起话来就把责任都往我身上赖,我赖谁去?
别人去赶考兜里都揣着几百,甚至几千两的银子,可你们就给我区区五十两银子作为盘缠,
但凡你们能多给我拿上几百两银子,我也给主考官送点礼,凭我的才学能考不上举人?”
见儿子拉长了脸,陈老太意识到说错了话,忙赔上笑脸,
“儿子别生气,娘不是那意思,都怪你爹那个老不死的玩意儿总是刺激我,害的我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行了,你也不用解释,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别再提就是了。”陈占才声音冰冷,看向陈老汉,“爹,你真的不去?”
陈老汉脸色一沉,说话做事难得的硬气一回,毫不犹豫的摆手拒绝,“不去,我就是饿死也不干那缺德事儿。”
“好啊,瞧把你能的,我的话竟然都不听了,我真是给你点好脸了。”陈老太抄起门口的烧火棍子,咬着牙瞪着眼指着陈老汉,“你再说一遍,到底去不去?”
“不去就是不去,有本事你就打死我。”陈老汉梗着脖子,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陈老太见他今天如此反常,知道不能再来硬的,语气不得软了下来,“老头子听话,等一会儿回来,我给你买大烧饼吃,双面芝麻的。”
陈老汉馋得吞了口口水,“我不吃,我怕噎死!”
陈老太知道陈老汉已经快要饿抽了,继续拿吃的诱惑,“那我给你炒鸡蛋吃总行了吧!”
“你就算给我吃御宴,我也不吃,就算是饿死,我也不跟你们去干缺德事儿。”
陈老汉回想起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的懊悔,
要不是他放纵老婆子卖孙女,老大老二也不会如此无情,
现在把日子过成这样,就是自作自受,吃糠咽菜纯属活该!
错了就是错了,但他不能继续错下去,以后他绝不会在为难老大,老二一家,
哪怕是饿死,也不干那缺德事了。
陈老太气得咬着后槽牙,用手点指着陈老汉,“你个盐渍不尽的老东西,今天你要是不去,等我把大房拿捏住,你可别贱巴兮兮上赶着来求我,到时我就让你吃米糠,老娘我顿顿吃肉,馋死你!”
“你爱吃啥吃啥,我不稀罕。”
“好,算你有骨气。”陈老太不想再跟他置气,朝陈占才一摆手,“走,占才,咱们不搭理这个老东西。”
说着,二人出了家门,朝糖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