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小左和齐晖都知道苏洛洛是天命之女的事情。
也知道秦相宇同样身负大气运。
但叶敏让他们杀了他,他俩没有丝毫犹豫便解决了他。
但,动手的不是他们,而是莫劳。
他被他们捆着手脚,压在遥控器上,炸了秦相宇的飞行器。
亲眼看着他尸骨无存。
还以为会有什么“天罚”,但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整整一天,他们如临大敌,做好了被抹去的心理准备。
结果,却只是与空气斗智斗勇,什么都没有发生。
莫劳快气死了!
前一秒让他亲手杀了叫了自己二十年“爸爸”的苏静语,还没来及时伤感,就被捉到这里,来杀自己的便宜女婿!
就算他罪大恶极,罪无可恕,也不至于被他们这么利用吧!
什么缺德事都让他干!
“杀千刀的!都说我莫劳杀人如麻!和叶敏相比,简直小巫见老巫啊!杀人诛心,诛心啊!”
他仰天痛哭。
蓝小左一巴掌拍他背上:“闭嘴!光打雷不下雨,哭半天也不见一滴眼泪!”
齐晖也扯了扯绳,望了望,前方绵绵不绝的森林。
“还是没信号!怎么会这样,以前,到这里,差不多就有了啊。凡人界不会塌光了吧。”
三人,收到的最后消息,就是叶敏让他们杀秦相宇。
之后,就一直断网。
与世隔绝,除了他们三人,连只野人都遇不到。
不过,修仙界是这样的,哪怕这里与那边,只有十几公里,但隔着结界,就像隔了一个世界。
“那天地震挺厉害的。说不定信号站都垮了。”齐晖说着。
可是看着腕表上,干干净净,连标志都消失的角落,心中有些不安。
“你的罗盘呢,还是卜不出信息吗?”
蓝小左抹了抹罗盘,自从杀了秦相宇,罗盘就像死机了一样,无论怎么拨都不动了。
难道是犯大忌了?
可她本人一点事也没有啊。
“还是没反应。都已经到这里了,出去就知道了。”
三人继续前行,终于,到了修仙界与凡人界的交界处。
以前,这里有一道自然结界,可现在,空无一物。
结界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蓝小左跑到她以前做的标志前,确定结界真的消失了。
但是两界之间的界线依然那么清晰,草的长度相差巨大,泾渭分明。
仿佛它们之间,仍存在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她小心砍了一株手臂粗的草茎,向另一边伸过去。
什么也没发生!草没有变化。
结界真的不见了。
蓝小左又用石头、土块、几只小虫子实验了几次,都是一样结果。
终于,她大着胆子,踏了出去。
一只脚刚落地,腰上悬挂的罗盘便疯狂地打着转,几乎冒烟。
她忙低头查看,不用掐指,便已看出,那是一个大凶之卦。
有人死了。
是她极重要的人。
庄彤?
她颤抖着手,却怎么也掐不起来,泪流满面。
齐晖吓了一跳,忙丢开手中牵着的绳头,跑了过来。
“怎么了?”
就在这时,莫劳突然一声大叫!
额头正中,像被射进了一颗隐形的子弹,从眉心到后脑,穿脑而过!
直挺挺地倒下!
但他没死,而是流下血泪,“主……主人!”
罗盘的震颤达到了顶峰,然后,毫无征兆地,盘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最终“咔”的一声轻响,彻底碎裂开来。
象征着天命与传承的天机盘,碎了。
蓝小左愣愣地看着掌心化为齑粉的碎片,没有预想中的心疼或修为受损的痛楚,只有一股冰凉彻骨的绝望顺着脊椎爬上来,冻结了她的血液。
不是庄彤。
天机盘是她心血相连的本命法器,它最后传递的破碎感,那种与遥远但至关重要的存在彻底断联的悸动……指向的是那个更早、更深地改变了她们所有人命运的人。
“叶……敏?”她嘴唇颤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前方,原本应该矗立着净土的地方,空空如也。
整座城市消失不见了。
叶敏说,那是一条仙船。
是飞走了吗?
莫劳的“主人”二字,成了最后的印证。
这个曾叱咤风云、杀孽深重的魔头,在被叶敏收服、种下傀儡咒后,早已与叶敏的生死产生了最直接的灵魂链接。
此刻他额心血洞虽未致命,但那痛苦与连接断裂的空茫,做不得假。
齐晖扶住摇摇欲坠的蓝小左,他自己的脸色也苍白如纸。他看着地上双目空洞流血、喃喃重复着“主人”的莫劳,又望向结界消失后、那片死寂而陌生的“凡人界”方向。
没有了结界的阻隔,远方传来的不再是模糊的能量波动,而是一种更直观、更物理的……毁灭的余韵。
大地深处隐约的隆隆声,表面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空气中挥之不去的尘埃与焦糊气味,还有那异常澄澈却透着死寂的天空——所有遮蔽与过滤都消失了,将这颗星球最真实、最残酷的伤疤暴露无遗。
“真的……塌了?”齐晖的声音沙哑,“那她……是为了救这个吗?”
蓝小左猛地抓住齐晖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不对!罗盘最后显示的‘大凶’和‘断裂’,不仅仅是死亡!还有一种……‘转化’或者‘替代’!天机盘是感应‘天命’与‘因果’的,如果叶敏只是简单地死了,就像秦相宇那样,罗盘的反应不该是这样彻底崩毁!这更像是……她主动介入了某种巨大到连天命轨迹都承受不住的‘规则变动’!”
她语速极快,眼中重新燃起一丝近乎偏执的光芒:“她没死透!或者,她用了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把自己‘变成’了别的东西!莫劳的链接断裂,可能不是她死了,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齐晖被她的推断震撼,但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世界和破碎的罗盘,又觉得这希望渺茫得令人心碎。
“就算她还以某种形式‘存在’,我们又去哪里找?现在连世界都变成这样了。”
就在这时,地上如同坏掉玩偶般的莫劳,突然停止了喃喃自语。
额头的血洞仍在,但眼神却诡异地恢复了一丝清明,不再是傀儡的麻木,而是混合着极度痛苦、茫然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
“主……主人的命令……”他断断续续地说,声音嘶哑如破风箱,“保护……传承……去‘星火’……坐标在……”
他猛地抬起手,沾染着自己鲜血的手指,颤巍巍地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画出了一个极其复杂、融合了道纹与某种现代密码的符号。
符号完成的瞬间,微微亮起一丝黯淡的金光,随即隐没。